这一长串名头完全没能吓到陆秋。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人大概都是活太久了所以名字前面的简介都跟小作文似的。
那她是什么?
前太阳系人类,前帝大二年生,前帝国公民。
都差点上通缉令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看傻子一样看了亚当一眼:“炸薯条要冷了,你吃不吃。”
亚当鼓起勇气做了这样正式的自我介绍,结果观众的反应一个过于平淡,一个过于冷漠,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很傻的事,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面时。
他坐下,接过陆秋给的蛋糕:“我们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联邦,不过有一个问题可以在这里解决。”
她毕竟一个多月没正常吃饭,把一桌子垃圾食品风卷残云以后,亚当带着她来到研究所的地下部分。
他们去看了西泽尔。
他还没有意识,被泡在一种类似橙汁的东西里,只有整颗头连着下面的晶核。
自从认识西泽尔,他死了三次了。
如果第一次是他犯贱活该的话,第二三次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虽说圣血族只要晶核不被破坏就能再生,但对于没有有原来的记忆真的还是那个人吗这一观点,陆秋的想法还是不太明晰。
只是第三者一样看着前一任的记忆,就和原来的是一个人吗?
那么看过这段记忆的其他人呢?
“你愿意复活他的话,就把手伸进这里。”亚当领着她到培养舱的一边,那里有一个比薯片桶大些的口子。
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生死记忆还拿捏在别人手上。
她想了想,还是把手伸了进去。
“记忆,先不要恢复,等他活过来,我会尽量跟他解释,要不要恢复,等他自己做决定。”她单手抱着克里昂,慢慢说道。
“我猜到也是。”亚当有些无奈地笑着,转身在操作台上输入什么。
克里昂扫了他一眼,又看着面前的装置,似乎在深思些什么。
陆秋觉得手腕和手掌上有些刺痛,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等亚当所可以以后,她才抽出手,刚抽出来时手腕上还有两个红色的小孔,但一会就没了。
“还要等至少十天,你可以慢慢考虑,过来。”他跳舞一样转进另外一件实验室。
比起这间的冷清,另外一间有两个实验员,见到他都站起来问好。
“没事,你们接着干活,那套鉴定试剂呢?”他自顾在实验室的抽屉里翻找。
“在B13号柜子里。”其中一个回答道,只是眼睛很好奇地在陆秋和克里昂身上巡梭。
“找到了。”亚当拿出一个盒子,被另一个实验员拉住衣角小声问道:“主任,那是阿特拉蒂人幼崽吗?”
“啊。”他看向克里昂,对方正不太高兴地看着他们,因为陆秋站在门口,所以他们的行为都落在他眼里、耳里。
“是啊。”这么明显的性状也没有反驳的必要。
“好可爱啊!”其中一个实验员忽然冲近了陆秋。
“我叫乌玛,是阿门帝卡斯混血,可以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吗?”
亚当之后把克里昂在洞里试图干掉他的事告诉了陆秋,她本能捂住克里昂的嘴,生怕他一张嘴把实验室给轰了。
不知道是鲛落对他的影响还是因为落到了原先敌人的手里,总觉得他最近脾气非常大。
“额……”陆秋低头看克里昂的神情,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要把他真名报出来。
实验员来到近处,她才发现对方眼睛是竖瞳,而且说话时舌头分叉。
“乌玛,以后会知道的,我们还有点别的事,先做你的好吗。”亚当制止了女孩儿的热情。
“哦,非常抱歉,主任。”她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过于热情,朝两人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走吧,我们去隔壁。”亚当拿着盒子领着他们来到另外一间实验室,关上门。
“要不要重新想个名字?”他一边拿出盒里的东西摆在桌上一边问道:“毕竟他现在这副样子……”
克里昂比划了一下,陆秋给他扯过来一张纸和笔。
[刚才的阿门帝卡斯混血是什么意思]
他写的却不是伪装的名字,而是一个问题。
陆秋读给亚当听以后他轻笑了起来:“就是混血的意思,和帝国的劣质品不一样,真正的原罪并不会封锁传承。”
两个人都愣住了,有种喝了假酒的感觉。
“来,手。”知道他们听不懂,亚当也没有强行解释,而是朝陆秋伸出手。
她迷迷瞪瞪就把手递给他,然后被扎了一下。
亚当自己带着手套,把采样的血放在干净的试管里,女巫一样倒进各种试剂一顿捣鼓。
等十几分钟结果出来以后,他把试剂滴在载玻片上,光屏打开实验原理给陆秋看。
她看着原理又看着实验结果,左右比对半天。
“你的意思是……我也是,硅基生物?”她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地得出结论。
亚当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载玻片上的晶体在显微镜下清晰得如同血淋淋的罪证(虽然确实是血液)。
异形竟是我自己。
“没有对照组。”她想了半天,推开显微镜,故作镇静地说道。
“目前确实没有。”亚当扫了一眼三个人。
他自己就算了,克里昂也是?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她满是莫名其妙的眼神让亚当感到好笑:“他用你的原罪再生,当然也混有你的基因了。女王是你的代替品的意思不只是你们是姐妹,秋,你才应该是真正的血族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