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做了一个梦,梦里,因为自己没能打过长足妖蛛,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间杂物室里,自己也成了妖蛛的食粮。
随即,梦醒了过来,还未睁开眼便感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忍着疼痛睁开双眼,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唯独背部传来的灼烧感和腿上那个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口在表明一切都是真实所发生过的。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林雅雅顶着哭红的黑眼圈凑到陈一凡面前,往日神采奕奕的脸上此刻只有疲惫。
陈一凡费力的用手摸了摸林雅雅乱成一团的头发,如今的发丝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只是随意的散落的被撇到耳朵后面。
陈一凡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咽喉里像要冒烟一般难受,连最基本的发音都是问题。无奈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自己想要喝水。
“想要喝水是吧,我马上就去拿。”
林雅雅急忙跑到柜子边上给陈一凡倒了一杯水。
林雅雅试了一下水的温度过后将陈一凡的头缓缓抬起,将杯子递到陈一凡嘴边。
在嘴唇接触到水的一瞬间,陈一凡再也忍耐不住咽喉里的不适,用手托住水杯猛喝了起来。
“咳咳。”
“慢点喝,小心呛到了。”
林雅雅拍着陈一凡的后颈提醒道。
等陈一凡喝完水后将杯子放到一边,又慢慢的将陈一凡的头放下去,直到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后才松了一口气,毕竟陈一凡现在伤的很重,稍有不慎就会碰到伤口。
“雅雅,我昏过去几天了?”
“差不多有三天了,这些天真的是吓死我了。要是你不在了的话,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雅雅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泪水不停的在里面打转。
“我这不是没事吗,那只妖蛛怎么样了。”
“我后来过去的时候已经被你杀掉了,抱歉一凡,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没用,我以为自己学了魔法就可以保护自己,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连最基本的元素都没办法凝聚出来,让你一个人去和那怪物战斗,对不起。”
林雅雅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尽管林雅雅不停的用双手擦着眼泪,但泪水还是像下雨一般滴落在地上。
陈一凡也不知道这是林雅雅第几次这样哭了,但光是眼眶就肿成这样,在哭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眼睛造成伤害。
陈一凡勉强用右手帮林雅雅把前面的头发理顺,将前面几缕发丝整理好后,又握住林雅雅正擦着泪水的右手。
“没事的,我第一次面对妖魔的时候可比你要狼狈的多,我不会怪你们的,毕竟人在妖魔的面前是那么脆弱,何况你还看见了那一幕。”
林雅雅抬起不停抽泣的脑袋,泪眼朦胧的看着陈一凡。
“真的吗?我当时都没有去帮助一凡你,只顾着自己躲起来,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真的。”
“谢谢你,一凡,我...”
林雅雅“哇”的一下哭的更大声了,直接扑到陈一凡胸前不停的用衣服擦着鼻涕眼泪。
“疼疼疼。”
陈一凡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压到伤口,疼的直咧嘴。不过现在还是先打算忍耐一下,先让林雅雅哭完再说吧,就是可惜了自己的衣服,就这样被糟蹋了。
林雅雅在哭了几分钟后也是冷静了下来,坐在床边擦了擦鼻涕。
“一凡,跟我做个约定好不好。”
林雅雅试探的询问陈一凡。
“好啊,不过你也得跟我约定一件事。”
“好。”
林雅雅不停的点着头,生怕一会陈一凡反悔。
“那么,以后要是遇到危险,你不准再丢下我一个人面对了。”
“我答应你。”
陈一凡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下来。
“你的约定是什么?”
林雅雅见陈一凡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不禁顶着一张大哭脸笑了笑,还没有忘记陈一凡要自己答应的一件事。
“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这算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林雅雅嘟起小嘴不满的说道,结果最后好处全是自己占了。
“对我来说是很有必要的约定,来,拉钩。”
陈一凡说着就将小拇指伸向了林雅雅。
“简直就像小孩一样。”
“现在本身就是小孩才对。”
陈一凡纠正道林雅雅的发言。
“哼。”
林雅雅用小拇指勾住陈一凡的小拇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接着两只拇指轻轻一点,这个属于两人的约定就此完成了。
“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状态这么差,属实让人不放心。”
“嗯,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会,一凡你要是有事的话叫我就行了。”
等林雅雅走后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现在的陈一凡什么也做不了,连翻身都做不到,这么严重的伤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上次还是靠苏修的治愈魔法才让自己手臂接了回去,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现在连上厕所都是个问题。
中午,陈一凡正在发愁该怎样填饱肚子,虽然林雅雅让有事叫醒她,但陈一凡估计是叫不起来了,只能饿着肚子等有人意识到楼上还有个病患了。
就在陈一凡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谁呀?”
“是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丝雨呀,进来吧。”
接着李丝雨便端着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盘子上还放着一碗粥和不知道什么炖的肉汤,在这个世界陈一凡还是第一次闻到肉的香味,以前只能啃番薯,到现在啃面包,好不容易终于见了一次肉,只是这肉不由的让人想到地下室那只蜘蛛。
“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之前听见雅雅在楼上大叫就猜到你醒了,连忙杀了只鸡给一凡你补补,这次要不是你的话我们估计已经都不在人世了吧。”
“你们没事就好,这点伤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
陈一凡对这锅鸡汤还是感到挺吃惊的,教堂里从来不杀生,连肉食都没有准备,这次居然专门准备了一只鸡来等自己,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陈一凡勉强坐直身体,接过鸡汤喝了起来。
“雅雅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了,让她休息一下也不听,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的话估计又要多一个伤员了。”
李丝雨无奈的笑了笑,接过陈一凡手里三两下就喝完的汤碗。
“雅雅很喜欢你呢,不过我要是这么对她说她肯定会否认就是了。”
“嗯,你比只会装装样子的她要成熟很多嘛。”
陈一凡笑着打趣道。
“她只是不会表达而已,希望一凡你以后对她稍微有耐心点,我会好好说说她的。”
“我知道了。”
“那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陈一凡,现在自己要面对一个很艰难的问题,那就是要如何躺下去,起来容易下去难,自己又不能一直坐着,只能先忍一忍了。
整个下午,陈一凡就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发呆,现在的自己连一点困意也没有,又没有什么是现在的自己能做的。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间,趁着李丝雨来送饭时让她帮自己把书拿来,才有了一点可以做的事情,陈一凡就这样看了一整晚的书,直到天微微亮起才睡了一小会。
之后的日子里,陈一凡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看书,直到可以下床才停止了枯燥的生活,这段时间因为无法剧烈运动,只能看一下科普类的书籍,甚至还跟着林雅雅把世界第一大语言的中部大陆语给学了一遍。
在林雅雅的搀扶下来到走廊,陈一凡已经许久没有闻到新鲜空气的味道了,可惜那种平静的生活又离自己远去了,以后还得为生活发愁才行。
“今天是村子迁往南部城镇的日子,我们也会跟着一起迁走,玛丽莲阿姨已经将那天的事上报给了妖魔对策部,到时候会有人来为你疗伤。”
林雅雅搀扶着陈一凡说道,同时向着楼下走去,在路过王伦房间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用泥土严严实实的封了起来。
“因为里面实在是过于血腥,所以只好用魔法将里面填满,他们两个连坟墓都没有,玛丽莲阿姨说到时候将教堂烧掉,就当作是为他们送行了。”
林雅雅拍了拍脸颊,努力调整好情绪,那时的惨状可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即使只是路过,依然可以回忆起那天床上的惨象。
“没事吧,你看起来脸色很差。”
陈一凡看着林雅雅消瘦的脸颊询问道。
“没事,我只是有点难以相信,前一天还好好的两人,一晚上就告别了我们。”
“这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人类和妖魔的实力一开始就不在同一条线上,我们能做到只有垂死挣扎而已。”
陈一凡擦去林雅雅眼角的泪花,向外面走去。
来到教堂外面,剩余的几人已经在外面集合完毕了,玛丽莲修女还在和一名身穿白色长袍,头戴白色高帽的老人在说着什么,旁边还有两辆马车停靠着,两名车夫模样的人正往上面搬运着行李。
见到陈一凡出来,那名男子一脸严肃的向陈一凡走来。
“你就是陈一凡。”
开口便是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严肃中还带着些许神圣。
“是。”
“我是多米尔家族的牧师——拉尔夫.安卡丝怀特。由小姐授命前来为你治疗伤势,小姐因为任务原因不便前来,所以希望你能体谅下。”
“小姐?你们小姐是谁。”
“安雅.多米尔,你们的住处也是小姐安排过的。过来,我替你疗伤。”
陈一凡走到拉尔夫身边,将背上的伤口露出来。
“真是令人吃惊的伤痕,我很佩服你所做的事,年纪这么小却有这般勇气实属难得,也不怪小姐会欣赏你,连我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谢谢,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虽然不过四级法师,但可比小姐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子治疗效果好很多。”
眼镜男子,说的应该就是苏修了,看来他很不受待见啊。
随着牧师将手放在陈一凡的背上,一个银白色的法阵开始显现出来,接着便开始吟唱起了咒文。
“伟大的主啊,请用你那洁白的羽翼降下神圣的祝福,消除灾厄与痛苦,拯救世间的苦楚吧!”
伴随着吟唱结束,耀眼的银白色光芒亮起,并没有像上次苏修为自己治疗那样带来一瞬间的疼痛,反而是让人无比的放松,是因为那次是肢体重连的原因吗?这个老头说自己的治疗效果要比苏修好,看来并非全是吹牛。
在陈一凡还在愣神之际,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完毕,和上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有受过伤的样子,这个世界的魔法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说不定连起死回生都可以做到。
“好了,我已经为你治好了身上的伤痕,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几天就会完全恢复了,你们抓紧时间处理吧,我在车上等你们。”
拉尔夫说完就回到了车上,丝毫没有给陈一凡询问的机会。
“真的假的,伤口全不见了,你这还疼吗?”
林雅雅凑上来掀开陈一凡的衣服说道,还用手指戳了戳之前血肉模糊的地方。
“喂,你在干什么,随便掀别人衣服可是很没礼貌的。”
陈一凡给了林雅雅一个脑瓜泵,把自己的衣服放了回去。
“有什么关系嘛,你之前那衣服还是我给你换的,又不是没看过。明明刚才还要我扶着才站的起来,现在好了就急忙把我推开。”
林雅雅一脸委屈的望着陈一凡,陈一凡也是有够无语的,这明显不符合你之前的设定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好了,做正事吧。”
玛丽莲修女提醒道。
“嗯。”
陈一凡几人释放火魔法将教堂点燃,告别这个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虽然对陈一凡来说才几个月而已。
伴随着烈火将教堂吞噬,连同过往的一切都被一同烧毁,以此来祭奠长眠于此的两人。
玛丽莲修女将一块牌匾放在教堂门前,算是墓碑了。一起放下的还有一份地址,玛丽莲修女说要是哎丝丽回来的话就能找到现在的住处了。
待烈火燃尽后,陈一凡几人也陆续上车,开始往新的住处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