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谈了许久,终是败兴而出,曹浚有点心烦意乱,正准备去下一家店,没想到对面店门口一旁坐着一个花甲老人给他招手,曹浚过去道:“见过老人家,不知何故唤我?”
老人道:“这家的南红原石是镇店之宝,要想买走,少不了……”
曹浚赶紧道:“少不了什么?”
本以为这个老人会说出银子的数额,没想到却笑说:“少不了两只三倍烧鸡呀。”
曹浚虽然觉得老人戏耍,但也不恼,赶紧吩咐道:“去樊楼给老伯买几只三杯烧鸡带过来。”
然后道:“老伯,烧鸡一会就到,我知道前面不远有家茶馆,不知道老伯愿不愿意一块去坐坐。”
老人道:“好说,好说。”
俩人坐定后,曹浚叫了点心和茶水,又给老伯施礼道:“晚辈很喜欢那块原石,实不相瞒,晚辈即将成亲,想做一样别致的礼物相送,所以,一定要买到这块透亮的南红。还请老伯多加指点。”
老人道:“我看你应该也是富家出身的公子,这事对别人很难,对你也许能办到,要说起这家掌柜的老板,尤其喜欢收藏前朝孟郊的字画,至于原因不得而知,公子如果能找到一幅孟郊的真迹,再付以充足的银两,这块南红还不是就能归你了。”
曹浚从小到大见过的字画颇多,家里就有不少,但是孟郊的还从没见过一幅,不过他听了老伯的话,拨云见雾一样,对老伯再三感谢,三杯鸡买回来,俩人很是聊了一阵子,曹浚发现,老人见解不凡,别具一格,很是投机,竟如忘年交一般,临别互留姓名和地址,原来老伯姓姚,住京郊后山的宅子里。
曹浚别了老人,带随去了古玩字画街,转了一家又一家,也没找到,仔细想了想,竟然有人有心收藏,这么珍贵少见的哪能流到市面上来,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身边的书童提醒了一句道:“三少爷,咱们府上没有,你认识那么多读书的公子,问问他们谁府上有,咱们出重资买过来不就是了。”
曹浚一拍脑门道:“是啊,我怎么忘了!”
于是道:“京城韩家和柳家这方面的收藏应该最多了,或许运气好能找到,柳家便罢了,他家的二子都跟大哥哥年岁相仿,倒是跟韩晖同窗多年,这个忙他得帮。”
想定了,几个人赶着车往韩家赶,韩晖听到通报迎了出来,作揖道:“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曹浚还了礼也不客气,跟着韩晖进了府,直到进了会客的书房,曹浚道:“韩兄,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韩晖戏谑道:“你曹三公子还有啥事能求到我头上,稀奇,说吧,只要我能帮上。”
曹浚于是把今天遇到的事,对韩晖讲了一遍,韩晖道:“想不到啊,你曹三也有今天,不过,你算来对了,韩家确实有孟前辈的收藏,不过帮你这么大忙,你打算如何谢我呢!”
曹浚道:“只要兄说出来,在所不惜。”
韩晖也是玩笑,俩人边说边去了韩家的收藏历代字画的书堂,进去之后,哪怕是曹浚从小涉猎广泛,也觉得蔚为壮观,于是道:“天下世代的字画艺术精髓都汇聚在你们韩府了。”
韩晖道:“曹兄过奖了,不过是祖宗们历代传承下来的。先祖退之与孟前辈是至交好友,因此留了些书信往来,还有互赠的手迹,书信便罢了,曹兄可以从这些手迹里挑一幅。”
说着带着曹浚来了二楼的一个小隔间,里边除了孟郊的手迹还有韩愈同期的刘禹锡、白居易、元稹等的一些互赠字画及往来书信等。
曹浚看到一幅“谁言寸草心,报的三春晖”手迹,不禁夸道:“韩兄,真是好字啊。”
韩晖看了一眼道:“那就这幅了。”
曹浚道:“就这幅了。”
这个时候有下人来说:“大娘子听说曹家的三公子来了,特地摆了晚饭,让小人来通知,公子和曹公子谈完诗画,一定去后宅用餐。”
曹浚道:“这可真是太打搅了,弟还有事,就不用饭了。”
韩晖道:“你就别虚闹了,走吧,家母一向喜欢你,觉得你和盛家六姑娘是一对佳偶呢。”
曹浚只好跟韩晖去后院,跟韩大人、郭大娘子一块用了晚餐,韩晖的妻子申氏忙上忙下,张罗饭菜汤水,饭后,韩晖一直送曹浚到府门口,曹浚道:“今天有劳韩兄,日后一定相谢。”
韩晖道:“曹兄客气了,举手之劳,不用言谢,盛家六妹妹可当真好福气了,到成亲那天可得多灌你几杯酒!”
俩人分别后曹浚见天色已晚,只好带着字画先回府了。
第二天一大早,曹浚在店家刚开门时,就带人赶来了,要见老板,好不容易见了胡老板,寒暄过后,曹浚把韩晖送给他的字画打开,道:“早就听说胡老板,对先朝孟前辈多有研究,收藏颇多,晚辈偶然得了一幅,还请胡先生过过眼。”
胡老板略一惊愕,先看了字迹,又看了纸张、落款、印鉴,于是道:“现在市面上可没有了,不知公子在哪里得的。”
曹浚道:“先生别问哪里遇到,说来只是巧合,您只管看是真迹否。”
胡老板道:“千金不换的真品。不知公子有意出手否?”
曹浚故意道:“不出不出,我这幅字画只寻有缘人。”
胡老板道:“公子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俩人你来我往,激烈交锋,还真的谈妥了:“字画归胡老板,那块南红归曹浚,并且还主动承包雕刻打制首饰的工本费,打制首饰用到的金银珠店里也包了。”
曹浚心里感激韩晖,想着以后找机会回馈一下,毕竟这幅字画太贵重了。
当下跟胡老板约定,这块闪着亮色红光的南红,打造一整套的首饰,手镯两对、项上的珠链两串、手链两对,衣服上挂的珠串两条、耳环、耳坠六副,还有头饰。
曹浚对老板道:“胡先生,至于头饰的造型,我回去之后,绘制了图案,送过来,一定要精益求精,晚辈成亲用的。”
胡老板道:“新娘子真是有福气了。”
之所以曹浚想回去绘制图纸再做头饰的原因,他是想着妹妹曹潇将来是桓王正妃,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皇后,明兰以后就是皇后的娘家三嫂,少不了要进宫朝见,他要打造一套豪华头面,进宫佩戴都使得的。
曹浚回府赶制图纸,让人送到了店里。
半个月后,这全套的首饰总算打制完了,全是晶莹剔透,闪着好看的红光。
曹浚亲自登门,送到了寿安堂。
听说曹浚过来,明兰早早的回避了。
盛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很慈和的笑着道:“浚哥,前些日子选了翰林院,这会子怎么有空过府里来了。”
盛老太太本意就是,这都小定大定都送完了,盛家的嫁妆也都抬往曹家了。这会子应该没啥事了,俩人安心嫁娶才是。
曹浚道:“盛祖母海涵,今天来不是不懂礼数,临近成亲,还来瞧明妹妹。而是我偶然得了一块上好的南红玉石,请人打了全套的首饰,想送给明妹妹。”
盛老太太见曹浚主动说明来意,不禁一笑道:“首饰,不是之前的聘礼都点好数抬过来了吗?”
曹浚道:“聘礼的那些是家里按照规矩给的,这套首饰是我个人送给明妹妹的。”
盛老太太道:“这……”要说不合规矩,又是孩子的一片心意,终是没说出口。
这时在后屋陪着明兰的海氏,实在忍不住,于是笑着走出来,来到盛老太太跟前,用手摸了一下茶壶的温度,给她续上茶,笑道:“祖母,这也是曹家哥对六妹妹的心意,祖母就安心收了吧。”说着给曹浚使了使眼色。
曹浚立刻会意道:“二嫂说的是,只管叫明妹妹收着,喜欢就戴一戴,不喜欢不拘搁置在哪个箱子里就是了。”
曹浚走后,海氏、大娘子都呆在老太太的寿安堂凑热闹,看着榻上整套的泛着红光的南红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