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兰把一盘洗干净鲜红欲滴的樱桃放在了盛老太太和种老太太围坐的炕几上:“两位祖母,尝尝,这是孙女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
盛老太太嗔道:“外面下着雨,都不能让你在屋里安分一会儿。既如此,我罚你今天做了樱桃煎,来给种家祖母尝尝。”
向兰笑道:“祖母,这可不巧了,孙女应了郭家姐姐的约要一聚。否则,肯定直接做了樱桃煎再端上来。”
盛老太太表情瞬间有点严肃:“郭家姐姐,哪个郭家?”
向兰一派放松:“还有哪个郭家,郭太傅的孙女雨薇姐姐。”
盛老太太说:“郭家不久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当场死伤无数,家里的乱子这会子未必理得清了,少不得还要做法事。说句私心的话,姑娘家家的要离阴气重的地方远一点。至少等人家过了这个坎,阖家恢复平静了再去叨扰。”
向兰不以为意,笑着安慰盛老太太:“祖母,放心,郭家姐姐约在了一家茶轩,说了同时还请了婉姐姐和亭亭姐姐。”
盛老太太还是有点不想方兰出去,种老太太此时劝解道:“姐姐,不用过于忧心,不过闺阁女孩们聚会一番,不会有什么事的,咱们年轻那会,还不是三天五头的相约出游。”
盛老太太叹了口气:“也罢,出门的时候带上我身边的随侍冬青,他会些拳脚功夫,再叫两个厮跟他一块跟车,早去早回。”
向兰答应着出去了,回自己院里换了衣服,带上丫头红螺和绿袖出门了。
两刻钟之后来到白塔寺街的杏帘春雨轩。
按郭雨薇说的,来到二楼临街的一个别致的雅间。丫头刚要推门,门自己开了,郭雨薇把向兰拉进去,此时向兰才把头纱撩起来。
见婉婷、亭亭都到了,三个姑娘,干果、点心、瓜子吃的正欢。
郭雨薇看着丫头给向兰摘掉斗笠和面纱,笑着打趣:“你们几个呀,完全不用这样全副武装,跟你们说,这个茶轩是我家里的铺子,我每个月都来查一次账的,店里的伙计都是稳妥人,今天约你们出来,不过散散心,绝对安全。”
宋朝这个时代,民风相对后世,还没有那么保守,姑娘在父亲或者兄弟的陪伴下也是可以去樊楼吃饭的,何况只是出来进香、喝茶、吃甜点。
郭雨薇按着向兰坐在一个挨着自己的位子上。
婉婷吃了块杨梅酥果,首先开口:“雨薇妹妹,约我们几个过来,不是只为了喝茶、听雨这么简单吧?”
郭雨薇正在给向兰倒茶,见被猜中:“什么事都瞒不过婉姐姐。的确是有事,但是我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该怎样做!”
向兰好奇,如今大事已定,还有什么事情这么让她没有主意:“雨薇姐姐,说说看,还能有什么事情难住你?”
郭雨薇说:“你们还记不记得辛如宁?”
亭亭马上插嘴:“化成灰都记得。”一想起她在郭家的喜事上,那样得意的接受了大娘娘给她和探花郎的指婚,就生理不适,最后还是被抄了家,婚事也不算数,还被贬为庶民。
婉婷此时说:“她不是被官家赦免了死罪,被贬为庶民了吗?”
向兰也附和:“她被释放后,我和婉姐姐还让随从给她送了几两银子安身立命。”
郭雨薇好像知道一样说:“这个我去看她时,听她说起过,不知道是谁给了她点银子,这才没有露宿街头,如今自己赁着个极小的房子安身。”
亭亭说:“她不是大娘娘的救命恩人吗?都不管她吗?”
郭雨薇摇摇头:“大娘娘能在官家那里保下她的命,并且为她争取到给哥哥做妾的名分,已属不易,哪还敢把她接进宫里,何况大娘娘自己的麻烦都没定论呢,就算接进宫,对辛如宁未必是好事,只是派人送了点银子、衣服、首饰给她。”
其余三人听见此事,皆是茶水喷了出来:“什么!给你哥哥做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郭雨薇对于三人的吃惊,并不奇怪,因为官家赦免的圣旨,并没提到这一层:“你们几个恐怕都只听说了,温姐姐和我哥完婚了,并不知道还牵涉辛如宁,其实官家赦免她那天,就准了将来做我哥的妾室,祖父承诺等哥完婚后,挑个日子抬如宁入府。”
向兰拿了个杏脯放进嘴里:“这样的话,真是委屈了温姐姐,新婚不久就要妾室入门,而且是官家允准的。”
婉婷道:“的确,这样温姐姐岂不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明明是鹣鲽情深的夫妇,新婚燕尔,非要抬一个别人进来。不过,这事你有啥为难的?”
郭雨薇露出犯难得表情:“这件事到如今并没有传开,可能官家和我家都觉得不是件多体面的事情,本以为小轿一抬也就交代了。家里上下知道这件事以后,也都认了,不会逼迫哥哥、嫂嫂接受她,吃喝不缺,养在家里也就是了。母亲打听到如宁住的地方后,派我去看看她,说明情况。”
几个人都聚精会神,茶也不喝了。郭雨薇继续说:“我见到如宁后,你们猜怎么着?”
亭亭站起来给几个人添茶水,边说:“能怎么着,喜极而泣呗,都差点掉脑袋了,如今不但保住了命,还能给你哥做妾,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郭雨薇摇了摇手指:“错!你们俩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