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皇家军舰,都铎更偏爱陪伴自己多年的“永夜号”。
他戴上黑底金纹的海盗帽,左侧插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尖端向下弯曲。
皇家海军们按部就班的做好了准备工作,萨利·坎贝尔站在都铎的身后,接替了大副的职责。
贝西墨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紧迫感,被镣铐锁住的双手高高抬起,对着停在桅杆上的猫头鹰招了招。
“哦,可爱的money,好久不见了,唔!”
银灰色的毛团飞了下来,一翅膀扇在贝西墨的脸上,接着抖了抖羽毛,落到都铎的肩上。
贝西墨捂住脸,自然的凑到萨利身侧,抱怨道:“和它的主人一样坏脾气,对吧。”
萨利向右侧跨了一步,身体力行的诠释着对他的嫌弃。
都铎可听不得别人诋毁他的money。
他抓住自己粉色的发尾,亲昵的刮了刮money的喙尖,“贝西,money是一位小淑女。”
银灰色的猫头鹰收起翅翼,利爪抓着都铎肩上的布料,脑袋转了转,金色的瞳孔泛着冷光。
贝西墨细细的打量它锋利的爪子和钩状的喙,没看出哪里能和“淑女”搭上边。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贝西墨妥协了,他抬手撑在船边不让自己乏力的身体倒下去,低头看向下方的海水。
真该死,这毒让他全身使不上力。
他揉了揉太阳穴,转过身,背靠着船身问:“三个小时的时限,你们是打算飞去失落岛吗?”
“不用担心,罗德尼船长,”萨利不无讽刺的说,“我会钓着你的命的。”
都铎抚摸着money背部厚实的羽毛,笑着重复道:“他说他会钓着你的命。”
“你就不怕他公报私仇?”贝西墨不可置信的看着都铎,“我是海盗,他是海军!”
都铎回以一个笑容,手指轻轻刮搔猫头鹰颈侧的软毛,“我不在乎。”
“damn!”
贝西墨对准萨利比了个中指,得到了对方按住剑柄的威胁,他能屈能伸的收起手指,试图说服都铎,“就算你不在乎我,总该在乎一下宝藏。”
都铎同他对视了一会儿,祖母绿的眸子弯了弯,问道:“十天之内能到吗?”
“十天?”贝西墨扯了扯嘴角,“你还是学会飞吧。”
都铎食指弯曲抵住下唇,似乎在思忖什么,money站在他的肩头,脑袋大幅度的转了转。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粉发青年的身上,他的命令将成为接下来漫长航行的准则。
贝西墨碾了碾指腹,他清楚都铎的性格,同样的,都铎也对他的能力了如指掌。
“一个月,”都铎抬起眼,上挑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来掌舵,一个月之内必须抵达失落岛。”
待贝西墨咬牙点头后,都铎曲起手臂摊开掌心,“萨利,解药。”
萨利抿了抿唇,将细长的瓶子放到都铎的掌心,低声道:“长官,希望您的选择正确。”
都铎抬起眼皮,瞳孔似祖母绿的漩涡,能将误入的旅人卷进永无出路的深海。
“如果我出错一次,你早就抓住我了,上尉。”
不理会萨利陡然隐没在阴影中的神色,都铎上前几步,将瓶口压上了男人的下唇。
贝西墨暧昧的眨眨眼,就着都铎的动作将解药喝了下去。
空气中传来几不可闻的低笑,都铎的手越压越低,贝西墨不得不从一开始微微弯下膝盖的姿势逐渐变成了蹲在地上。
男人的脚尖垫得发麻,衣领处也被打湿了小块。
都铎突然在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脚,贝西墨竭力保持的姿势骤然崩塌,双膝“啪”的一声跪在甲板上。
琥珀色的眸子抬起,撞进了一片满是笑意的深邃祖母绿中。
贝西墨怔了怔,猛地垂下眼,拔除在脑内扎根的绿意,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中指。
待都铎终于移开瓶子的时候,贝西墨脖子都酸了,下唇被长时间挤压,颜色红得不正常。
他扶着桅杆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缓步走到船舵处,身体逐渐恢复力量的感觉令人着迷。
贝西墨眯起琥珀色的瞳,脸上浮起一丝喜意。
都铎及时打断了他。
残酷的青年笑道:“这一瓶大概只够你扛到后天早上。快去开船吧,罗德尼船长。”
“时间就是金钱。”青年拉长的声线尾音上翘。
银灰色的猫头鹰扑腾了一下翅膀,仰着脖子发出长长的“咕”声。
“没叫你,亲爱的。”都铎点了点它的耳羽,money扭过脖子蹭了蹭他的指尖。
“咕咕。”
“你饿了吗?”都铎抚了抚它的头,得到了一连串的“咕咕”声作为回应。
贝西墨面上一喜,正要开口,对上了都铎略显阴郁的眼,卡在喉间的话语硬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又生气了?
他后退半步,摘下帽子在空气中划了个半圆,对着都铎弯腰行礼,戏谑的说:“遵命,贾里德船长。”
入夜
都铎踏上甲板,高跟靴底和木板碰撞的声音在夜里犹如丧钟,连绵起伏海浪声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贝西墨背对着他握住船舵,深棕色的长辫子垂在背后,用墨绿色的丝带绑了起来。
都铎拍了拍他的肩,“罗德尼船长,我们本次航行的目的是?”
贝西墨打了个哈欠,敷衍的回复:“寻找失落岛的宝藏。”
都铎摇摇头,左耳下的吊坠在空中转了个圈,上面镶嵌的大颗粉钻看得贝西墨两眼发亮。
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错,是拿回属于我的宝藏。”
穷凶极恶的海盗“船长贝西墨·罗德尼”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转了两圈船舵,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你可比我坏多了。”
“当然。”
都铎亮出手背上的鸽血戒指,在贝西墨面前晃了晃,低眸轻笑。
“不然为什么现在中毒被制的人是你?”
贝西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过身背部倚靠在船舵上,小腿交叉,熟稔的问:“你今天为什么突然生气,我可是答应了你无理取闹的要求。”
一个月!
就算是最黑心的商人、最残酷的刽子手都不会比他更过分了。
都铎面上还挂着笑,眼中却散去了涟漪,变成一滩死水。
“贝西,我说过别在我面前装傻。”都铎抽出剑,血迹早已被擦干,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光。
剑尖抵在贝西墨的颈侧,男人双手抬起放在脸两旁,无辜的眨了眨琥珀色的眼,问道:“长官,我又装什么了?”
都铎偏了偏头,耳坠轻轻晃动,泄下了一甲板的月光吻上了都铎的侧脸,将修长的青年笼了进去。
他坏心眼的将剑刺的更近了些,距离贝西墨的血管只有咫尺之遥。
贝西墨的神情里看不出慌张,他镇定的挑起唇,视线沿着剑尖一路滑到都铎白皙的腕骨,繁复的海盗服,以及那张出色的脸。
海盗永远钟爱华丽昂贵的事物。
贝西墨暗叹一声,富贵险中求是他们的生存准则,都铎恰恰是危险与财富的代名词。
都铎扬起眉,祖母绿的双眼在深夜中胜过满天繁星。
“那只老鼠是给money准备的吧,你讨好它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的拙劣。”
贝西墨眨眼的频率加快了些,他嘻笑着否认了都铎的话,“它是地牢里的原住民,和我可没关系。”
“是吗?”都铎也笑了,“那你最好别让我再发现一只老鼠。”
“不然要被钉在甲板上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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