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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把那家伙气着了

后宫·王莽传 冰河时代 4498 2024-06-22 11:10

  刘傲醒来时已舒服多了,只是身上还略有些酸痛。昨晚围着他转的王莽和张放都不见踪影,守在龙榻边的是淳于长派来的几个兵卫之一。

“什么时辰了?”刘傲问。

“陛下,未时初了。”兵卫跪在榻前答应,“臣为陛下传汤水来?”

刘傲点点头,心头暗喜。这就到下午了?生病就不用上早朝了!本想坐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起了一半,又缓缓躺下,还装模作样地“欸呦”一声,说:“朕身上疼得要不得。”兵卫赶忙为他掖好被,出去传了一声,又回来守在榻前陪他。

刘傲躺着并不十分踏实,总担心待会儿王莽又窜出来、逼他去参政殿。便试探道:“王莽呢?”

兵卫抱拳应道:“王侍郎服侍陛下彻夜未眠,天亮时太后准他回家歇息去了。”

太好了。刘傲将脸埋在被里,露出庆幸的微笑,打算再多“病”个几日。可躺在榻上呆望天花,着实无趣。刘傲被兵卫扶起来,喝完一碗姜母鸡汤,又觉百无聊赖,便把那殿外那几个小伙子都叫进来,陪他消遣。

原来,淳于长派来的是一家四兄弟。年纪最长、有法令纹的,是老大周远,底下一对双生子周穆、周敬,还有个与刘傲年纪相仿的老幺周宝。四人在龙榻前打了几套虎拳、猴拳,又耍枪棒、练摔角,玩了半日;下午刘傲又命人取来围棋,教四人用黑白子玩五子棋、跳棋;甚至拆散竹简,指挥他们以刀刻花儿,当扑克牌打。晚饭时太后差人来探视,刘傲慌忙将这些玩意儿藏进被里,又躺回床上哼哼叫疼。

到晚夕,周家四兄弟伺候他盥洗睡下,黑暗中他不知为何竟有些惴惴,像有什么事放心不下。好不容易眼皮打架,将将要睡过去,却又怀中一空,猛地惊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忐忑什么:王莽一整天没出现了。

就算是回家补觉,这会儿也该醒了,怎么还不进宫来?昨晚的事他大半记不得,该不会他烧糊涂了、说了什么蠢话,又把那家伙气着了?不会吧不会吧。这也不好问呐,倒显得他多关心王莽似的。就这样在纠结中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刘傲一面装头痛、身子酸,一面蒙在被子里心烦意乱。王莽这货怎么不来叫起?不是抱也要抱他去上朝吗?

太医来请脉,手一搭,便知天子已无大碍,又不好说破,只得借故告退:“陛下恕罪。昨夜王侍郎为陛下降温后,今日也发热打战、下不了地,太后命臣往他府中诊看,臣这就去罢?”

刘傲并不知道王莽是如何为他降温的,一听这话,只觉胸口像有一块大石安然落地,竟笑开了:“哟,他被朕传上了?”太医闻言愣了一下,急忙磕头请罪:“陛下恕罪,臣不敢!是他自个儿造的因果,并非陛下……”

“好了好了,你去给他看看吧,”刘傲挥手打发他走,又补了一句,“可别给他放血啊!”

如此他便安下心来,要了几样糕饼作早饭,继而又招呼周家四兄弟进来陪他玩耍,打发了一天光景儿。

到了第三日,刘傲一早醒来,便觉头昏脑胀,浑身不自在。再这样下去,没病也得躺出病来。他无奈决定,还是起来活动活动,不装了。不过,早朝能躲一天是一天,刘傲硬在床上赖到巳时敲过钟,这才伸个懒腰,准备起身,却听屏风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

“有劳。陛下可起了?”

刘傲急忙将被一裹,翻个身又装上了。

“臣恭请圣安。”王莽并不买账,“早朝时辰已过,陛下可起来用饭了。”

“欸,朕一动,身上便疼,像要散架了似的。”刘傲慢吞吞转过身来,手按着额头十分做作。可当他从指缝里瞥见王莽形容,便不好意思再赖了。

两日不见,王莽竟消瘦了不少,颧骨都凸显出来,眼下两团乌青的黑眼圈,哪里像补过觉的样子?

“可要传餐食进来?”王莽扶天子起身,使他倚靠在床头。刘傲只得点点头,看王莽从外面端来榻几,架在他身前。又是那几样清粥小菜,没丁点儿荤腥。这病号饭,真是吃得够够的。刘傲胡乱填饱肚子,犹豫着如何开口说其实他的病已经好了。

却见王莽冲外面招呼一声,几名身着同样颜色款式深衣的官人,两人一组抬着几个黑红相间的木箱进来。

“陛下龙体欠安,大司马令臣将奏章送入宫来,请陛下审阅批示。”王莽命人将四个木箱依次排开,伸手道,“章,奏,表,议,臣斗胆替陛下按类规整,只待陛下过目。”

刘傲伸脖儿瞅一眼,四个箱子里放着数量不等的一捆捆竹简,章、奏较少,表和议则有满满两大箱。他本就不清爽的脑袋,一瞬间愈发沉重。

王莽问道:“陛下从哪一箱看起?”刘傲随手一指,王莽便从“议”箱里取出一竹简,恭敬递在他手里。

竹简散发着清幽微苦的香气,由丝线串编的每一枚竹片上,都密密麻麻写着一列列隶书小字。刘傲看了不到两行,发现竟读不通,便不耐烦了。

却见那几名抬箱小吏又搬来几张几案,个个盘腿坐在案后洗笔研墨,摆好了记录圣人口谕的架势。刘傲蹬腿儿发脾气道:“叫这些人来作甚?朕心里烦!”

王莽只得冲他们抱拳:“劳烦诸公于殿外稍后,陛下若有旨意,再召诸公进来不迟。”那几人便齐声称是,磕了头抬着案子出去了。

“朕头还疼,看不了这些。”他用手指按按太阳穴,将竹简卷好还给王莽,“你替朕看吧,有什么要紧事,说与朕听便是。”

王莽摊开竹简,上下扫了几眼,应道:“此为三公为一、御史大夫张谭所上。陛下两日未曾上朝,张大夫便借此机会大作文章,洋洋千字,历数我朝自太祖高皇帝以降,诸位明君如何如何勤勉,如何如何贤德,实则以古讽今,面刺陛下。”

刘傲并不觉冒犯,竟还笑了:“嚯,朕都生病了,他还敢说朕,这老头儿胆子不小。”

“陛下有所不知。此人一贯爱作道德文章,他这篇华章,若被史官记录,便可在青史上留下‘舍身劝进’的一笔。”刘傲凤眼一翻,道:“还想利用朕?已读不回,不理他!”王莽嘴角微微一撇,轻蔑道:“是。言官虚伪,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

刘傲眨眨眼,暗自忖道,好像史书上说你王莽才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于是不经意间耸了耸肩。

这时周远进来禀报,说河间王刘元于殿外跪求面圣。刘傲惊讶道:“欸?他怎么来了?”

“陛下有所不知。”王莽说道,“前次廷议时,陛下直斥河间王刘元收买耕土、鱼肉百姓,他听到风声,便身披粗布麻衣,跣足垢面,负荆进京,以求陛下宽宥。”

“能不能不见?”刘傲想想便觉麻烦,谁想看这一出虚假把戏啊。王莽摇头:“宗室王觐见,按律天子不得回避。”

“烦死了,他想干嘛?这事不是交由宗王府处置了吗?”刘傲眉头渐渐皱紧。

“刘元昨日已先行上表,说甘愿只身入长陵祭守;还愿献其子入宫侍奉陛下。”

“啥意思,自罚三杯?”刘傲冷笑道,“那他兼并的土地,就不吐出来了?”

“那自然是不吐的。”王莽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声老迈的哭喊。

“陛下,陛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呐——”

哭声渐近,一个蓬头垢面、布衣褴褛的灰发老头,匍匐在地上朝龙榻一拱一拱而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颀长、清秀挺拔的后生,进来后头也不抬,便直直跪在地上。

刘傲实在懒得搭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恶老头,便冲那男孩道:“起来吧。你多大了?”

那人一怔,脸刷地红了,声音却十分坚决笃定:“罪臣刘珏,年十七,恭请圣安。”

刘傲刚想说“你有何罪”,抬头却见王莽竟一脸肃杀、冷冷瞪着刘珏,那神情把刘傲都吓了一跳。刘傲定了定神,冲刘珏抬抬下巴:“扶你阿翁起来。”刘珏便起身来到刘元身旁,弓腰搀扶他。

说时迟那时快,王莽冲上去一把掐住刘珏后脖颈子,另一手从刘珏后腰衣带里抽出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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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言

    刘傲醒来时已舒服多了,只是身上还略有些酸痛。昨晚围着他转的王莽和张放都不见踪影,守在龙榻边的是淳于长派来的几个兵卫之一。    “什么时辰了?”刘傲问。    “陛下,未时初了。”兵卫跪在榻前答应,“臣为陛下传汤水来?”    刘傲点点头,心头暗喜。这就到下午了?生病就不用上早朝了!本想坐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起了一半,又缓缓躺下,还装模作样地“欸呦”一声,说:“朕身上疼得要不得。”兵卫赶忙为他掖好被,出去传了一声,又回来守在榻前陪他。    刘傲躺着并不十分踏实,总担心待会儿王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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