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逸生长在一个朴实的镇子上。他是孤儿,被一个老秀才收养,二人相依为命。秀才教他读书识字,在老秀才去世后,他也成了小秀才,在镇子上唯一一家私塾做教书先生。
祝逸人如其名,出落得清逸俊秀,虽然他是被收养的孤儿,但是十六岁就做了秀才,仍然有不少人家愿意与他结亲。但是祝逸亲缘淡薄,便都作罢。二十岁那年,他在学堂外捡到一个弃婴,悯其孤苦,也难免自怜,便收养这个男婴当作自己的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祝温玉。
十五年来,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祝逸也早就对祝温玉视如己出。因此祝温玉高烧不止的时候祝逸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也免得孩子遭这样的罪。
请镇子上的杜郎中看过后,他无助地跌坐在门口的青阶上。三天高烧不醒,杜郎中告诉他,基本就是药石无用了。可是——他实在无法接受祝温玉的离去。他已经送走了一个人,实在无法承受再一次的离别。只要有人能给他一个希望,哪怕是恶魔,他也会与之交易——
一个穿着灰袍的人站在他面前。
“请问你家是有人生病了吗?”他的语气中带着粘腻的笑意,叫人后背都发凉。
祝逸抬头看他。
换成平时,他肯定是对这种看着就像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嗤之以鼻的。——一个人坐在家门口哭,十有八九是家里有人生病。如果是白事,自会挂白灯笼,也可堂堂正正哭,只有家里有人重病才会无助地坐在门口,生怕病人醒了听见一丝哭声。
今时不同往日。
祝逸抬起头,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希冀的眼光看着男人。
男人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他笑了一下,施舍一般对祝逸说:“你若诚心想救他,今夜子时去河边石碑旁的帐篷找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不是你们的圣贤的教诲吗?”
祝逸茫然地点点头。
男人笑着离去了。
祝逸心里很不安。他来到儿子的卧房,看着祝温玉紧纂着的眉头,用手揉开,自己转而眉头紧锁。可是仔细一想,自己别无长物,也不是弱女子,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自己若是遇害了,定然有人为他讨一个公道。这样说服着自己,他往身上藏了一把匕首和十五两银子,想在天黑之前睡一会儿,却又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到了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