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闻安书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在让步。
这就是希望。方启宁多少找回点自信,他绝不能再退缩。
他问闻安书,“你昨晚是清醒的,为什么要同我做爱?”
“裤子不用我帮你穿了吧。”闻安书将裤子塞进方启宁怀里,不以为意地回道:“没有为什么,真要说的话,大概因为我是个禽兽。”
方启宁接过衣服,艰涩开口,“你不是禽兽,不要那样说自己。”
闻安书喊他乔西莫。
方启宁晃了神。
熟悉的三个字,却再不像以前那般生动,不再或温柔,或气恼,或随意,或缱绻。
而是冰冷的,刺人的。不知闻安书说出口时,声带是否也在瑟瑟发抖。
“你能当恶魔,我怎么不能当禽兽。”闻安书平平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像是单纯地发呆。
闻安书曾说过一句类似“你是恶魔,我就是撒旦。”的话,当时方启宁听了释怀,如今则难过不已。
这一刻方启宁终于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就算自己能变回乔西莫,闻安书也不再是原来的他。
碎过的心,只能修理,无法复原。
比如乔西莫碎过的心就严重到只剩下空洞,即使补上窟窿,也无法再次跳动。
闻安书率先走出卧室,去往厨房。
方启宁换好家居服,慢吞吞地扶着酸软的腰来到客厅,看见忙碌完的闻安书,放下扶着腰的手,拘谨地走过去。
四周已经重新摆上了旧日成套的器具,没有来时那么空荡荡。
还没到午餐的饭点,桌面上的菜色是餐厅外送过来的,营养均衡,菜色丰富,包装精致,都是他们以前常点的,很清淡开胃。旁边还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闻安书推过餐具,说:“先将就着吃吧,暂时做不了你喜欢吃的,冰箱里的东西都坏了。”
“谢谢。”方启宁坐下,发现座位下方垫着软垫。
他还不太习惯直接与闻安书相处,怕自己表现不好又惹火闻安书,遭到驱赶。
“像不像‘最后的早餐’?”闻安书开玩笑道。
方启宁看着桌上的热牛奶,欲言又止,以抗拒的目光当成是对闻安书突如其来的“审讯”的回复,随后慢吞吞地举起餐具,夹过每样菜,细嚼慢咽每一口食物,吃饭速度是过去的两倍不止。
闻安书吃得不多,吃完了就坐在餐桌上当饮食监考官。他不饿,也没胃口。
他的目光望回多年前方启宁在他面前狂塞牛肉后立刻跑去吐光的场面,感叹一句,“你现在再在我面前吃这么多,不至于还会等下又去厕所吐吧?”
方启宁听明白意有所指,突然咽不太下嘴里的食物,只好当成苦口良药硬吞下去,说道:“对不起,我那时候还吃不太惯这个世界的食物,我不是针对你。”说完之后放下碗筷。
闻安书笑笑,流于表面的温柔,“怎么不喝牛奶?我特意热过的。”
方启宁尴尬,“我……对牛奶过敏。”
“喔,我忘了,方姨说过来着。我只是按照乔西莫的口味准备的。”
方园说过。那应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就那时候,闻安书才会想听自己的事。
“对……”
闻安书打断他的施法,转身换了个杯子,起身重新倒了一杯热矿泉水,用一个新的杯子装的,不是乔西莫专属的,也不是闻安书专属的,而是新的,无关人员的杯子。
“矿泉水能喝吧?”
“可以,谢谢。”
“那他、那你以前每天都被我抓着灌牛奶,也都偷偷跑厕所了?我以为你喜欢喝牛奶,没想到又是我自我感动。”闻安书很不自然地改口,僵硬地打趣,毫不留情地自嘲。
“不是自我感动,不是。你是爱我,我感受得到。乔西莫有能量转换器,吸收了之后会自动转化为能源。然后,你可以不用逼着自己改称呼,我知道你一下子很难接受。”方启宁开了个话头,喝下整杯温开水。
闻安书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坐直身体,强行打起精神。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方启宁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愚弄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原本想着,我只做个影子,不再打扰你,让乔西莫活在阳光下,还你一个幸福的人生……”
闻安书听完,表情依旧没什么波动。
“喔。”简直是无妄之灾,显得他更像小丑了。
“很无趣。我也没有很想知道。”闻安书端起牛奶咕嘟咕嘟灌下,木然地嚼着放凉了的米饭。
难吃,真难吃,难吃得叫人反胃。
他也有种冲动无法抑制,他也要吐出自己的秘密,“我也有一个秘密,你好像不太知道。其实我一直都不讨厌方启宁,相反还很喜欢他,可惜他不知道,他曾经跟在我尾巴后面叫了我一个暑假的哥哥,我在往后的十几年里,想起那段时光,就总能原谅他。”
“……对不起。”
“可是自从他将我的爱人压在身下肏时,还轻蔑地说他就是在强奸时,我发觉自己失聪了,再也听不到来自遥远过去的呼唤,甚至失忆了,无法回想起曾经的感动。想到那个恶心的场面,我就再也无法原谅他。即使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我也好膈应。”
“……对不起。”
“你是乔西莫,不是方启宁,不用向我道歉。”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
方启宁固执地要将歉意送出,“对不起。有些‘对不起’没办法转化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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