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实验高中。

一辆迈巴赫稳稳停在门口。

学校的校长和老师早就夹道等待了。赵校长见车停稳，赶忙上前打开车门。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头发一丝不苟，眉骨高挺，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容。

他虽是南方人，却拥有一米九的傲人身高，还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服架子。

赵校长一脸恭敬道：“宴先生，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学校真是蓬荜生辉！”

“我刚回H市，临时想过来看看云生，也拜访一下赵校长。”宴观南的笑容稳重亲和，抬头就看见学校门口挂着红艳艳的横幅。

——热烈祝贺我校学子许梵·沈星凝荣获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团队一等奖。

校长顺着宴观南的视线，也看见了横幅。

“学校双喜临门，高一1班许梵和沈星凝获得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团队一等奖。”校长解释完，又热情邀约道：“礼堂里正在举行颁奖典礼。宴先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啊。”

宴观南有一整个早上的空闲时间，并不急着走，便应声：“好。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大礼堂走去。

实际上颁奖典礼早就开始了，得奖的许梵和沈星凝都站在领奖台上了。

校长临时收到了宴观南莅临的消息，赶忙暂停颁奖典礼，带领几位老师去校门口迎接等候。

剩下的全校师生在大礼堂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台下的学生们早就不耐地议论纷纷了。

校长看见许梵和沈星凝还站在台上，殷勤得对宴观南邀请：“如果宴先生愿意来颁奖，那得奖的学生简直荣幸之至。”

宴观南此刻心情不错，便应声：“好。”

“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宴观南先生，为得奖的两位同学颁奖。”音响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台下的同学，一听‘宴观南’三个字都沸腾了，喧嚣的掌声与欢呼声，简直要把屋顶掀了。

台上的许梵一身纯白的衬衫，映衬着脸颊，显得越发白皙。漆黑的眸子盛满光芒，仿佛有两颗星星落入其中。

他听到‘宴观南’这个名字，心里有一些惊讶，宴氏集团的掌权人，怎么会出现在学校呢？

但他一向处变不变，只是带着得体的微笑，落落大方看着台下的方向。

反而是一旁的沈星凝微微有些激动，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

许梵看着宴观南昂首阔步而来。他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宛如青松，肩膀看起来宽厚有力。长得比电视里还好看。剑眉星目，俊朗帅气，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气质刚毅而矜贵。

宴观南与赵校长一前一后上台。

赵校长见沈星凝穿着校服短裙，一脸的青春可爱，把她留给了宴观南。自己走向许梵，将奖状和奖杯颁发给他，许梵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宴观南也将奖状和奖杯递给了沈星凝。

“谢谢······”沈星凝红着脸，声音蚊子似的，对着宴观南轻声道谢。

四个人站在台上合影。

合影过后，主持人按照台本的流程道：“现在我们有请赵校长致词。”

说着，有学生将话筒递给赵校长。

赵校长拿着话筒，殷勤地笑道：“今天难得晏校董莅临学校，我们还是让他先给我们先讲几句。他叱咤商场多年，随便讲一点经验分享给我们，足够我们受益终身了。”

立刻有学生上台将话筒递给宴观南。

宴观南脸上虽然还是一如既往沉稳地笑着，心里一惊。

原本只是说好上来颁个奖，怎么还要上台讲话！

由于没有事先提前说，他连个演讲稿都没让人准备。

但他还是从容得举起话筒：“今日的主角是两位得奖的同学，我们应该把这个舞台留给他们，还是让他们先讲一讲获奖感言。”

宴观南说完，将话题递给身边最近的沈星凝。

“啊！”沈星凝虽然事先准备了获奖感言，但看着宴观南看着自己，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许梵看沈星凝紧张，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话筒，对宴观南道：“宴先生，沈同学今天喉咙不舒服，我替她讲吧。”

宴观南看见自己的身影，落入少年黑黝黝的瞳孔里，那双眼似乎深不见底。

但只一瞬，他就转过身去看着台下的观众，向前一步，只给自己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他举起话筒，朗声道：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1班的许梵。

很荣幸能拿到这个奖。

我们的祖国日益繁荣昌盛，但在很多领域，还被其他列强诸国遏制着咽喉。

新世纪的今日，我们与电子产品密不可分。纵然我们决意支持国货。但列强诸国掌握着各种知识产权，将大头利润掳走。

所以我对电子芯片与机械这一块，一直十分感兴趣。

终有一日，我希望以绵薄之力，成为祖国发展的一块基石，为祖国添砖加瓦。

同学们，让我们一同见证祖国的日益崛起！

以上，谢谢大家！”

许梵的声音并不十分洪亮，也不算感慨激昂，甚至说话时没有非常大的抑扬顿挫。

他缓缓道来，像是在陈述而已。就像他只是在说一件每一日都在做，非常稀松平常又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话里说的每一个字，都感染着在场同学们的爱国之心。

台下观众的掌声如雷，还有一些同学吹起口哨支持，现场乱作一团。

宴观南看着许梵的背影，眼中有惊艳之色，也跟着鼓掌。

他以为许梵会享受这种顶级的赞扬，像少年郎一样意气风发起来，接受众人的注目礼。

但他并没有，依旧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脸上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淡泊。

他微微耸拉着眼，点头朝众人致谢。便转过头来看着沈星凝，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一起走，全程没有看向自己。

“呵······”宴观南轻笑一声。他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人生第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无视了。

他放下自己正在鼓掌的手，插入兜里。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往舞台下走去。

宴观南与许梵两人，仅隔着几步之遥。他边走边看着前面的两人，他们肩挨着肩往下走，几乎贴到一起。

下楼梯时，许梵似乎是怕沈星凝摔着，还伸手扶着她的手腕。

两人一直没有回头，不知道身后跟着宴观南。

一下台，沈星凝就后怕的抱怨：“刚刚吓死人了。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我在呢，有什么好怕的。”许梵的声音温柔，却似乎带着无限的力量，让人心安。直到现在，他的手都没松开抓着沈星凝手腕。

“没有想要宴先生会来我们学校，好紧张啊！”沈星凝感觉自己的小心脏，直到此刻还在砰砰乱跳个不停，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再有钱，也不会给你花，有什么好紧张的······”许梵低声笑着安慰着沈星凝。

“你说得也是·······”沈星凝放松下来。

两人对视，相视一笑，打闹着结伴往礼堂外走。

宴观南看着许梵嘴边的笑意像烈日一般热烈，眯了眯眼。

他刚走下台，赵校长也追了过来。极为热情的邀请：“宴先生再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宴观南点头答应了。

校长领着宴观南往礼堂外走，与他闲话家常：“宴校董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宴观南赞赏道：“我看那个男同学挺不错的。但······他看那女同学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啊······学校现在都不管早恋了？”

赵校长见宴观南管起一对学生谈恋爱，试探性道：“有这事，我喊许梵来问问？”

他见宴观南没有拒绝，就随便抓来一个路过的学生，吩咐道：“去找高1班的许梵，让他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被抓壮丁的学生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一行人到了校长办公室，赵校长拿出珍藏的茶叶，亲自给宴观南泡了一壶茶。

宴观南端坐在红木椅上，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回甘，勉强能喝。但和家里的茶叶，还是相去甚远，他便放下茶盏。

两人开始聊起宴云生的成绩。宴云生是宴观南的亲弟弟。

校长拿出平板，调出宴云生的成绩单。

上面的分数，用惨不忍睹都难以形容。

宴观南看着成绩单，笑容实在勉强。

赵校长讪讪赔笑：“云生少爷其实很聪明，也许教室环境嘈杂，以至于他无心学习。最好是给云生请名师，课后也补习一下，我相信他一定能跟得上学习的进度。”

“赵校长的话我记下了。”宴观南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报告”。

宴观南顺着声音转头，就看见许梵站在门口。

“进来！”赵校长在学生面前端起架子。

许梵迎着赵校长审视的目光，神色如常走进办公室。

赵校长一拍红木椅子的扶手，质问：“你和沈星凝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学校禁止早恋吗！”

许梵面无表情回答：“报告校长，我没有早恋。”

赵校长眼睛一眯，厉声道：“还说没有！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在大人面前撒谎！都当我们是瞎子吗！”

许梵皱了皱眉，不卑不亢的回答：“年少慕艾，人之常情。但我和沈同学并没有早恋。我不希望她被情爱影响成绩。在我们一起拿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前，我不会表白的。我们还年轻，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宴观南随意坐在那，就让人觉得气度雍容。偏生脸上带着随和的笑意，眉眼弯弯看着许梵。赞赏道：“好一句年少慕艾，来日方长······”

许梵见他夸赞自己，向他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宴观南见他态度并不热烈，挥手道：“你回去吧。”

许梵见校长没有反对，朝着两人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宴观南看着许梵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问道：“他的成绩想必不错吧。”

校长提及许梵时言语中极为骄傲：“他是省中考状元。别的同学上学花钱，他上学，可以拿满所有奖学金。”

说着用平板调出他的成绩单，递给宴观南。

宴观南看着许梵的成绩单。除了语文因为作文扣了四分，其他学科成绩都是满分。但是似乎不擅长体育，勉强维持一个及格。

宴观南回想刚才看过的，属于弟弟宴云生的成绩单。

这混小子要有许梵一半的气度与成绩，他都觉得祖坟要冒青烟了。

他和校长又聊了几句，就告辞了，准备去弟弟的班级见他一面。

“那就不耽误宴先生去找云生少爷了，您慢走。”校长将他送到办公室门口。

宴观南领着助理方谨，刚拐过走廊，就看见许梵靠着墙站在那。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他抬起头侧过脸看着自己。

他那瞳孔黝黑，像毫无杂质的黑曜石，看过来的眼神清澈干净。他开口道：“宴先生，久仰大名。”

“你特意在等我？”宴观南开口时，声音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润。

“嗯。”许梵应声走过来，走得近了，许梵发现宴观南的大拇指上带着一个金色徽章戒指，还挺好看的。

他收回视线解释道：“我无意偷听，不过进门前刚好听了一耳朵，宴先生似乎是在找家教。”

宴观南勾唇一笑，眼神玩味：“同学你听错了呢。不是家教，是名师。”

许梵自我介绍起来：“我其实已经自学完所有高中的课程，目前在自学大学的一些课程。我从初一时，就开始做家教。和我一起领奖的沈同学，也是我的学生之一。她常年维持在年级段二十名左右。宴先生为什么不试试我的家教水平呢。”

宴观南眼中有一丝惊讶和不解：“你既然已经自学完所有高中的课程，为什么不跳级上大学，反而在这浪费时间？”

“我7岁时与沈同学约定好一起考清大，不可食言。”许梵神情极为认真。

“······”宴观南轻笑出声。

这世道，谁还会把7岁时的童言当真的。没想到许梵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做家教？缺钱？”

“我并不缺钱。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谁又会嫌钱多呢。取之有道，受之无愧就足以。”许梵并不因为自己比宴观南贫穷而自卑，他说话时，就好像与他旗鼓相当，言行没有一丝的谄媚。

宴观南觉得这个少年有趣，问道：“你一节课多少钱。”

许梵见他询价，微微笑道：“一节课是一个小时，薪资日结。别人的话，我收100。先生的话，我想收500。”

“你拿我当冤大头？”宴观南眉头一挑，收了笑意。

“怎么会呢。”许梵摇摇头，诚恳的解释道：“你想付100，也是可以的。我也会以100分的努力工作。但是，如果你愿意付500的时薪，那我肯定会以5倍的认真努力来回报您。总要让我的客户，物超所值才行。”

宴观南眯着眼，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要更多？是觉得我付不出来吗？”

许梵带着一丝俏皮，从容不迫的缓缓解释：“怎么会呢，宴氏集团是全球五百强之一。我没有问您要更多，不过是因为我还年轻，脸皮还不够厚。您别急，等我做一下心理建设，明年我们再谈一谈涨薪的事情。”

宴观南并未顺着许梵的话接话，反而双手插兜轻笑：“我可没说答应你，你怎么还想到明年去了。”

“真遗憾，那打扰了。”许梵轻点了一下头，也不等宴观南与他道别，转身就走。

“站住！”宴观南低喝一声：“你怎么不再努力一下，也许我就答应了。”

“您的时间想必非常宝贵，我之亦然。”许梵驻足，缓缓转过身来，反问道：“宴先生，还有何指教？”

宴观南觉得人生日日如常，十分无趣。难得遇见一个妙人，极有兴趣想再陪他过过。他笑容越发和煦：“你被录用了。”

许梵眯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得意笑容。

宴观南眸色沉沉，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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