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才买了不久,米蓝看了眼购房合同,数了数付款金额,眼前差点一黑。
趁着杨女士上洗手间的功夫,她拍下米天的那份合同发给他:“别说咱妈不爱你,九千万的豪宅,偷着乐吧。”
米天很快发过来一个龇牙笑的表情包:“你说我转手将房子卖了,后半生是不是不用奋斗了?”
米蓝无语地发了个滚字,知子莫若母,果然还是杨女士了解贼小子的本性。
“你卖试试,看看杨女士会不会将你的狗头拧下来。”米蓝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米天:“开个玩笑而已【/龇牙笑表情包】”
“跟你说个事,我考完试直接住外边,公司离家太远了,姐夫让我住在酒店,我厚着脸皮答应了。”
“你别说,姐夫人是真不错,我觉得我的命真好,有个好妈妈和好姐姐。”
其实肖加南听说他做自媒体,还给他做了规划,甚至打算找专业的团队打造他,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他喜欢钱是不错,但他更喜欢自己现在的专业,所以还是决定去姐夫的科技公司实习。
米蓝听后一愣,这些事肖加南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不过米天这小子的脸皮是真的厚。
“你的脸皮是真的厚。”米蓝将自己心声说了出来。
米天:“我已经很收敛了好不好,之前我跟姐夫说想留学,担心家里没那么多钱,他直接问我要银行卡账号,还让我别跟你说,我忍着心痛给拒了。”
“姐,你一定要好好对姐夫,以我作为男人的目光来看,姐夫是真的喜欢你,否则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米蓝:“这还用你说,滚吧。”
周六,手术完的周常勤出院,南瑶电话通知肖加南回家吃饭。
接到电话时,肖加南正在墓园。
天空阴霾,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撑着柄黑色的伞。
前面是一块浅灰色的墓碑,已被雨水打湿了大半,颜色暗沉,就像那个男人的一生。
肖加南口吻清淡地说:“我要结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他俯身将带来的酒放在了墓碑前,这是肖宇杰生前最爱喝的牌子。
从前他总爱用筷子沾点酒喂给他,看到他被辣哭,就会恶作剧般地朗声大笑。
看到他因此发脾气,就一把将他抱起,高高地举过头顶,哄他高兴。
原来他们也像真正的父子般相处过,只是这样的回忆太少,也过于模糊,不堪往后十几年的折磨。
肖加南的眼眶渐渐浮起雾气,唇角却勾起了讽刺的弧度:“我真的不会再来看你了,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灰秃秃的墓碑沉默而孤寂,雨水不断滴落,汇集成小小的水流,划过‘肖宇杰’三个字。
肖加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依旧噙着笑,看起来有点扭曲和狰狞:“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你总是叫我野种,原来我真的是野种,你应该很开心吧?”
空空荡荡的墓地,只有无边无际的雨声在回应他。
肖加南继续自顾自地说:“你还不知道吧,南瑶和那个男人结婚了,我们一家三口以另外种方式成了一家人。”
“你是个傻子,我也是,这么看,我和你还是挺有缘分的。”
肖加南倏地笑了起来,眼底的情绪剧烈的颤抖,心中的那股恨意蚕食着他的理智,难以消弭。
雨越下越大,不断地冲刷着无言的墓碑,也将肖加南的黑色的西裤溅湿。
他无知无觉地站在那里,如陷梦魇般说道:“当年你一走了之后,那些债主将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后来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就想将你送我的玉葫芦抢走。”
“我跪在地上给他们一个一个磕头,求他们给我时间,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还钱。”
“那些人不相信我说的话,将我推到在地,对我拳打脚踢,我吐了很多血,差点死掉。”
“那时候我在想,要是你还活着多好,哪怕你再恨我,也不会任由那些人欺负我。”
说到这里,他再度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一一种无意义地麻木。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恨我,你恨我,南瑶也恨我,村里人也厌恶我,我好像就是没人要的垃圾。”
“后来有个人跟我说,活着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我相信了她,这个人即将成为我的妻子。”
“我比你幸运,肖宇杰。”他的声音变得轻盈起来,透着股难以言说的温柔,“我喜欢人也真心喜欢我,我比你幸运。”
天空闪过一条紫色的闪电,照亮了灰暗的天际和墓碑。
肖加南似乎也从癔症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恢复成了平时克己的模样。
“抱歉,我不会带她过来,因为我不想再被过去困住。”轻轻落下这句话,他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去。
到周家时,周常勤正坐在会客厅会客,他的气色很不错,白皙的面孔上有点红晕,不像之前那样蜡黄。
“小南啊,快过来见见你陆伯伯。”看到肖加南走进屋,周常勤像平时那样对他招手,脸上挂着长辈的蔼笑。
肖加南笑了笑,落落大方地冲那个中年男人打招呼:“陆伯伯好。”
目光很快瞥到他身边的女孩,长着张清新秀丽的脸,穿着蛋黄色的束腰连衣裙,大波浪卷披在两肩,看起来二十岁出点头。
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孩朝他露出微微的笑意。
肖加南收回了目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端起佣人给他倒的茶,低眸浅浅地抿了口。
南瑶坐在他的对面,脸上透着股喜色,双手交握住,时不时将视线移到那个年轻女孩身上。
不愧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跟外头的那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