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弘先是目瞪口呆,忽而愤怒道:“王若弗,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大娘子道:“你说我干什么!当初她做出那样的事,万恶不赦,没有卖出去已经是恩典了,你还把她接回来,堂而皇之的养在外宅里。今天就让母亲、让所有人说说能不能容她从庄子出来。”
只见大娘子喊道:“卫小娘你先来说!别躲在后面装好人。”
卫小娘道:“绮霞苑身为妾室,人微言轻,本不该对这样的事情评头论足,但是林小娘几次三番置盛家于不顾,还谋害榕哥还有我娘家弟弟,俾妾认为于理于法都不该呆在府里,但一切还听老太太、主君、大娘子做裁夺。”
王大娘子白了一眼道:“卫妹妹说的是,林氏几次三番置盛家于险境,如今主君这样是想置盛家于何地!”
香姨娘是大娘子的陪嫁丫头,又不得宠,只靠着长栋苦熬日子,此时只得道:“林氏做下诸多恶事,如果移回来,恐又家宅不宁。”
倒是陈姨娘甩着帕子,捏着鼻子道:“主君不是跟我说过我是最后一个了吗?怎么这又要来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林小娘”
王大娘子又道:“朝云和令仪怎么说?”
海氏道:“儿媳一切都听长辈们的。”
柳氏心里更是不喜,谁愿意多个犯了错的婆婆回来,就算是妾室也是庶婆婆了,至少礼法、言语上就不能怠慢,但不能得罪长枫,于是违心道:“林小娘是官人的生母,如果回来,媳妇自是会依着礼数孝养。儿媳一切都听长辈的裁夺。”
王大娘子恶狠狠的剜了柳氏一眼道:“你倒是会摆孝顺的款!”
长枫则跪地求道:“父亲、大娘子、祖母,既然小娘已经从庄子上回来,就饶过她吧,让她跟我们这房住一个院子,到时儿子自会约束,让小娘规行矩步,安分守己。”
长柏则沉着一张脸道:“父亲糊涂,您忘了当初的事情了吗?”
盛老太太也怒道:“柏儿说的不错,我这老婆子早就说过,永远不见不看林小娘,府里是万万留不得的。”
王大娘子舒了一口气道:“听见了吗?母亲也不同意,来人先给我打!打完送回庄子,不行就叫人牙子来。”
林氏被打的嚎叫声传来,盛弘挡在前头道:“本来我还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挪进来,不如就让她永远住在外宅,两厢安静,既然你如此逼迫,我索性就把话说明了,林噙霜必须留下,你们不怕我彻底离开这个家,就尽管送她出府或叫人牙子来。”
盛老太太怒道:“你真是疯了,白教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都滚,滚!”
盛老太太一边恼恨盛弘的决绝,也恼王大娘子的无脑和冲动,大可以悄悄的告诉她,再想转圜的办法,至少也不能林氏再回府,现在倒好,大庭广众之下让盛弘没脸,逼到绝境,彻底王八吃秤砣了,看这样子不留下那个祸害,盛弘还要离家出走了,当初的探花郎就是跟自己夫妻离心后,索性住在外宅不回府了,自己也懒得去管去关心,最后探花郎郁闷寡欢,再加上风寒,一病不起,再见到时,只剩下一口气了,最后自己孤苦一生,悔不当初。
如今怎么都不能逼着盛弘为了脸面撂挑子,离家,于是愤怒的下了逐客令,把满屋子人都轰走了。
葳蕤轩
众人都聚在这里,但是敢说话的基本是盛弘和大娘子。
王大娘子见盛弘铁青着脸,奋力一搏,道:“老太太把人赶出来,眼瞅着是恼了,生气了,主君还要一意孤行,留下林噙霜吗?“
盛弘道:“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要么我不再回这个家,要么林氏留下。”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盛弘今天怕不是吃错药了,柳氏不敢说话,长枫还跪在地上求情,只有海氏明白,这次是自己婆婆的莽撞冲了公公的面子,既然已经下不来台,索性破罐破摔了,长柏要说话,还没开口,就被盛弘摆手制止了。
海氏见此道:“这事不该我们做小辈的说话,呆在这里也不方便事情解决,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罢拽了拽长柏的衣袖,见二人退下去了,众人皆找事由走了。
盛弘见状对下人安排道:“唐妈妈扶林小娘回林栖阁。”说罢自己也陪着林小娘回去了。
王大娘子道:“你,你……”气的哆嗦一屁股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最后在盛弘一力承担下,林噙霜竟然又成功住回了林栖阁,众人五味杂陈,各怀心思的回了自己的院里。
林小娘看着林栖阁熟悉的一草一物,也是感慨万千,一边跪着感谢盛弘对她的维护,一边下人帮着包扎伤口。
只见盛弘道:“今天是撕破了脸硬把你留下来了,老太太一定恨死我了,你今后万万安分守己,苟活在这个院里,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则我再也维护不了你。”
林小娘道:“奴婢一定不会再做错事,天天上香为主君祈福。”
春儿正伺候卫小娘卸妆梳头,道:“卫小娘好像闷闷不乐。”
卫小娘道:“咱们这府里头以后恐怕又要热闹了。”
春儿道:“如今六姑娘嫁入国公府,小娘难道现在还怕林小娘不成,而且林栖阁的回来了,大娘子也不用整天盯着咱们绮霞苑了。”
卫小娘叹了一口气道:“且走且看吧。柳家未必能坦然接受呢!”
忽然想起什么来,道:“榕哥的功课怎么样?最近总是看不到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不容易向儿生辰,见到了,没来及说几句话,就出这事了!”
春儿道:“咱们哥好着呢,文章做的也好,庄先生每次看了都捋着胡子笑,只是……”
卫小娘警觉道:“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