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懿旨,今日便是抬,也要把陛下抬去参政殿。”
“欸,欸——”刘傲挣扎着往下窜,却被王莽一手抠住他腋下某个穴位,他顿时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好半天,他终于缓过劲儿来,王莽已抱着他出了寝殿,面不改色走下石阶。
刘傲仰脖儿瞅着他坚毅的神情、凌厉无比的下颌线,气得嗤笑出声。“王侍郎练得不错,”刘傲伸手拍他胸口,阴阳怪气道,“朕好歹一百五十斤呢。”
王莽目视前方,依然面无表情:“臣府上不用私奴,日常洒扫庭除、担水劈柴,乃至生火上灶、宰杀年牲,臣都做惯了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刘傲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货把我当待宰的生猪了?好,你行,你有力气,你有本事把朕抱进参政殿!刘傲赌气身子一软,两脚在空里晃悠着,使劲儿给他捣乱。
王莽气息渐乱,手臂也禁不住微微颤抖,好不容易强撑到参政殿门前,刘傲竟将他脖颈儿一搂,就是不肯下来。里头跪坐着两排等待面见天子的公卿诸侯,刘傲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脸抱我进去,哈哈!
他正得意,不料王莽将托住他膝窝的手一松,他“哎呦”一声,双腿跌落下来,险些摔倒在地。殿内众人闻声纷纷转头,众目睽睽之下,刘傲慌忙站定,装作无事发生,背着手踱进殿去。
参政殿里头是一间不大的焚香净室,天子盘坐在上首几案后,进来面圣的大臣跪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第一个进来的是宗伯刘必,没等他开口,刘傲便扬声冲外面道:“王莽,进来。”刘必闻言面色一沉,他原本就是来参王莽的。
王莽进来后伏在地上不作声,刘必只得硬着头皮禀报:“陛下英明。依祖制,同姓王有罪,应先由宗王府查实预审,再行上报天听。河间王刘元私买耕土一事,尚未经由本司之手,便在朝堂之上定罪,实在不合规矩,臣以为……”
刘傲趁他喘气的当口儿,故意偏头问王莽:“巨君,你怎么看?”王莽头也不敢抬,急忙应道:“臣身份低微,怎敢妄言宗室之事,全凭陛下定夺。”
刘傲得意心道,哼,你不是想利用我吗,好啊,如你所愿,我就让天下人看看,你是如何擅权惑主的,看看有没有人收拾你!
“无妨,巨君,朕就想听听你的意见。”刘傲故意语气和善,装出一副十分宠信王莽的样子。
刘必见状还有何话说,磕了头便退了出去。
接着御史大夫张谭冲进来,颇不客气呵斥道:“成何体统?王莽出去!”刘傲却说:“无妨,巨君在此,朕心里踏实。”张谭摇头急道:“陛下好歹容臣说几句体己话!”刘傲装傻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背着王侍郎。”
王莽双拳紧握垫在额下,趴在地上闷头道:“臣耳聋眼瞎,不能算人。”
张谭嗐声长叹,而后拂袖而去。后面便再没人进来了。
刘傲听见外面嘈杂哄乱,趁人都还没走远,故意撒娇似的抱住王莽胳膊,摇晃道:“巨君,抱朕回宫吧。朕几日未曾安眠,昨儿你来伴寝,方才睡个好觉。你再陪朕躺躺可好?”
史书上记载,王莽早年力行仁义道德,以恭谦谨慎闻名,也正因如此,他才得到封建统治集团的信任,积累了足够的政治资本。这样一个极度重视名誉、爱惜羽毛的人,要是被人戳脊梁骨说他爬龙床、以身侍主求荣,会不会活活气死呀?
刘傲勉力憋住坏笑,双臂一合挂住王莽脖颈儿,作势要往他身上跳。
“陛下恕罪,臣臂力有限,”王莽接住他两腿,蹙眉同他商量,“可否容臣调换姿势,驼陛下回宫?”
“也好。”刘傲轻身落地,转身一跃,趴上他背脊,哪有一点儿虚弱无力、走不动路的样子。
王莽背着他走出参政殿,身后群臣指戳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刘傲实在憋不住,便将脸埋进他颈窝里,嗤嗤笑得直抖。
王莽只觉一股热气夹着幽香吹进他耳朵眼儿里,顿时浑身粟粒暴起,倏地麻了半边身子。他只得咬牙抓紧天子两边大腿,闷头往远离众人视线的殿后回廊跑。
回到未央宫,刘傲仍沉浸在坑害狗贼王莽的喜悦中,打算回龙榻上睡个午觉。于是他从王莽背上下来,挥手打发道:“你去吧,朕乏了。”王莽正担心再被他叫上龙榻如何应付,一听这话大松一口气,行了礼转身便走。
刘傲醒来时天已擦黑,公孙澄又伺候他用了一顿花样齐全的晚饭,还为他冰了两壶甜甜的米酒。
穿成皇帝不愁吃穿、有人伺候,可古代没啥好玩的,夜里哪儿都去不了,怎么打发时间呢?阉人们才把桌案撤走,刘傲就地一瘫,嘟着嘴颇感无聊。这时候要是能看个球、来两把王者多好。
公孙澄像能读懂他的心声,跪在他脚边问:“君上可要传女乐来?”
“嗯?”刘傲偏头疑惑。
公孙澄笑道:“前次君上吩咐舞姬习练‘伊枝曲’,今日可要检阅一二?”
舞姬啊,刘傲心想,那就看看吧,总归是个娱乐项目,于是点了点头。
可舞姬才进来,刘傲便眼下赤红、身上燥热,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原来那米酒味道虽清甜,度数却不低。他一口气闷了两壶,这会儿酒劲儿上来,醉了。公孙澄为他垫了软座儿,他便手撑着头,倚在软枕上欣赏文艺表演。
所谓伊枝舞,是舞姬身穿翠绿的薄丝深衣,随丝竹乐声舞动上身甩起长袖,模仿杨柳枝儿随风摆动的姿态。舞姬个个身量瘦长,腰肢纤细,三个一行动作整齐柔美,在刘傲朦胧醉眼里舞出好几排重影儿。
一曲终了,女孩们齐齐跪倒,伏在地上轻喘歇息。
这玩意儿看着轻松,其实跳起来很累,需要很强的核心力量,光是手臂一直举在空中,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女孩们个个额角带汗,刘傲赶忙爬起来,摇摇晃晃地下座,来到她们面前,伸手去搀人家。嘴里还念叨:“辛苦辛苦,不容易不容易……”
舞姬们自然诚惶诚恐,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公孙澄扬声道:“君上欢喜,抬举你们了,都起来吧。”舞姬们这才直起上身,个个激动得咧着嘴,笑出泪花来。
刘傲不知该赏些什么,扭头看见案上摆了几盘果子,红枣、青梅、香梨什么的,便过去连盘子端了,递给她们:“歇会儿,来,吃点儿水果。”女孩们接了,却不敢吃,只端着傻笑。
等刘傲回到座位上,公孙澄凑近道:“君上有心,叫她们留下‘伺候’?”刘傲心想,要这么多人伺候干什么,于是挥手道:“不必了,不是有你吗?”
公孙澄闻言张了张嘴,以袖遮脸笑得娇羞。
刘傲全不在意,又往地上一瘫,看女孩儿们重新排列,献上另一支舞。
三曲舞罢,乐伶们又打了一通手鼓,接着表演蹬桶、爬绳之类的杂技。刘傲觉得还挺有意思,比春晚好看。看着看着,渐渐眼皮打架,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公孙澄便叫了散席,刘傲勉力睁开眼,喊了声“赏”,听底下人齐呼“万岁”谢恩,恍惚中竟觉十分惬意。
两个小阉人搀扶他回到寝殿,为他更换寝服,公孙澄却不见踪影。
怎么又换人了?刘傲嘟囔道:“公孙澄人呢?”
两个小阉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回道:“公公往直房洗身更衣去了。”
这可提醒了刘傲,他扯扯衣领说:“那朕也得洗洗呀!”
“喏。”两人齐声答应,很快便来了许多帮手。众人服侍刘傲坐进半人高的浴桶里,以鲜花香草入浴。
刚洗好出来,正赶上公孙澄回来,其余人便收拾浴具退了出去。
公孙澄的脸被澡水蒸得红红的,将刘傲送上龙榻后,他却不告退,竟径自脱了鞋袜,也跟着爬上龙榻。刘傲醉得糊涂,懒得多问,躺下便要睡去。
忽然,他感到腰间有动静,睁眼一看,却见公孙澄跪在他两腿间,正伸手解他裤子。起初他懵怔着没反应过来,直到公孙澄素手拎起他胯间蠢物,他才恍然惊醒。
“你干什么?!”应激之下,他一脚蹬过去,把公孙澄踹下龙榻。
公孙澄卧在地上,哀声叫疼:“嘶,呃——”
刘傲拎住裤腰嚷道:“你动我干嘛?”
“君上醉了?是奴婢啊!”公孙澄挣扎起身,捂住侧腰缓缓往榻沿上坐,疼得眉头紧锁,脸上却又挂起和顺的笑容,“君上只管躺着受用,奴婢自当尽心服侍……”不料才挨到榻板,又被刘傲一把推了下去。
“你走开!”刘傲这才意会过来他说的“服侍”是要干什么,顿时尴尬得直冒火,“不男不女的东西,谁要你服侍?滚滚滚!”
公孙澄被推得趔趄两步,杵在原地呆了半晌,一脸不可置信。
刘傲拍床叫道:“让你走开啊!听不懂吗?阉狗别挨老子!”
公孙澄被吼得一哆嗦,泪珠儿奔涌而出,以袖遮脸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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