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镜醒来的时候,感到一只手轻轻地覆在发顶,为他梳理着碎发。指骨修长,指节清劲,微凉的指尖偶尔碰到耳廓,舒服得他不想动弹。少顷,少年哼出点意味不明的音节,偏头蹭了蹭此人掌心。
因为睡得太熟,迟镜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脑袋上的手也停下,滑至后颈。乌黑细软的发丝间,露着小片瓷白皮肤,被泉水蒸出了暖意。灵泉养人,即便泡在里面睡了好几个时辰,也毫无不适之感,甚至一扫倦怠,治愈了迟镜酸痛的脚丫子。
他慢慢地想起正事,摸索到一角黑衣,捏在指间。心终于定住,迟镜趴在谢陵的膝上转过头,道:“你动用青琅息燧剑的碎片,有没有受伤呀?”
谢陵摇头道:“无碍。”停顿片刻,又问:“你呢?”
迟镜老老实实地说:“你应该看见啦……内个,呃,玲珑骰子。不过已经解决了!姓段的不仅被抓到金乌山,还被打得好惨。”
谢陵拢在他后颈处的手微微收紧,片刻后,才低声道:“抱歉。”
逆着萤光灯火,迟镜看不清他眼底流露的情绪。少年直起身,从远处看,他好像坐在谢陵的怀里。青年道君的手落到他腰间,在空中停顿片刻,难以自抑地一揽,迟镜便真的坐在了他腿上。
好在少年清瘦,并不占地方。迟镜和谢陵待一块儿的时候,本就会不知不觉地依到他身上,此时专注于观察谢陵的神色,习惯性地将手搭上他的双肩。
少年歪着脑袋,睁大眼瞧他。迟镜的眼睛圆,眼白干净,眼珠漆黑,眼尾略略上挑,认真的时候更显稚气,和发呆的狸猫一样。
谢陵显然不愿让他看见自己情绪外露的一面,侧目回避。但迟镜直接捧住他的脸颊转回来,说:“不能怪你呀。我们都被姓段的坑了,是他太坏、你太好、我太笨。一点都不痛,谢陵,不许怪自己。你真的没关系吗?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疗伤。”
谢陵仍答道:“无碍。”
但他不论受伤与否,都从来不与迟镜说的。常年穿黑衣,也是因流血了不易被发现的缘故。不过,迟镜太相信他,自家道侣说一不二。于是少年高高兴兴地笑起来,说:“那就好。”
谢陵眼睫低垂,微微翘出弧度,离近了看,末端浸润着一丝鸦青色。他冷秀的眉眼被水汽洗过,愈发明晰,迟镜将这样一张脸捧在手中,满心欢喜,越看越忍不住想,以前的自己真是个痴儿。
为何从没发现谢陵的好呢?其实他的态度数年如一日,即便不善言辞,也是温驯体贴至极的。可是曾经的迟镜,好像和世间万物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从未察觉他人的情意。
时至今日,天翻地覆。迟镜不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历经了数场大起大落,才像真正活了。
迟镜为容色所迷,渐有些心猿意马。泉水太烫,只有谢陵身上凉,雾汽凝露,沿着他的颈部滑进领口。迟镜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露水消失,谢陵发觉他走神,道:“嗯?”
迟镜被抓个正着,笑嘻嘻地勾他衣领:“谢陵,你的领子这么高,锁骨都看不见。”
从未有人跟谢陵提衣着问题,他捉住迟镜作乱的手,道:“有何不妥。”
“嗯……没有不妥。”
迟镜寻思着,谢陵裹得严严实实才吸引人。他穿得越整齐,越让人想把他弄乱;他表情越沉静,越让人想看他被触动的样子。不过,这些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决不能让外人知。要是传到金乌山之流的耳朵里,段移也得腾地方让给他。
迟镜一肚子坏水,忍不住偷笑,埋头在谢陵胸前,继续不老实地胡摸乱蹭。谢陵似想制止他,又不舍得动真格的,眼睫颤动,道:“你大病初愈,我亦许久未见到你。万一……”
迟镜正在兴头上,哪肯放过他。温泉水翻涌不停,迟镜赖在谢陵怀中,好像盛夏时晃动着冰镇梅子汤。少年嘀咕道:“蹭蹭而已,不进去。老夫老妻的,说这些。”
谢陵:“……”
谢陵轻叹道:“放你一人在外,数天不见,净学些乱七八糟的话。未开始时,总是志得意满,事成之后,又像被我欺压了一般。”
迟镜辩驳道:“谁叫你次次尽兴了才罢休?我叫你停,你何时听过我的。”
谢陵不言语,迟镜趁机嚷道:“不行,今天我做主!你不许动哦。”
青年不赞同地看着他,眉心微颦。但迟镜知道,这副模样就是任自己捣乱了,于是开心地去抽他衣带。谢陵垂目,冷白的脸染上了一丝薄红,墨色的长缎落入泉水,静静地湿透沉底。
迟镜头一回主导情事,毫无章法,全凭兴致施为。他拉下谢陵的外袍,露出缁色的中衣,琢磨片刻后,往青年的侧颈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即探头,观察他的表情。
谢陵无声地吐息一次,与他对视。
“咦,好像没什么效果。”迟镜再接再厉,笨拙地伸出舌尖,含住谢陵的耳垂。以前他受不了呜呜哭的时候,谢陵总会这样安抚他,全身上下最软韧的肉珠被卷入温热唇舌间,迟镜完全招架不住。
不过,谢陵的耳垂不像他那样圆圆软软的,迟镜噙在齿间,怀疑自己不小心磕到了耳骨。他忍不住又看谢陵的脸,青年也静静地望着他,迟镜油然而生一股挫败感,嘟嘟囔囔要扒光他的衣服。
谢陵忍无可忍,道:“够了。”
“我还没使出看家本领呢……喂!谢陵,你、你答应听我的呀!”
一阵天旋地转,迟镜没反应过来,便被谢陵抱着沉进了温泉深处。晚棠红的袍子在水面上浮,像什么花顷刻怒放开来,因为浸了水,衣料的颜色明艳欲滴。两人的黑发在其间交织,恰如结发时。
谢陵说:“我没有答应。”
迟镜手脚并用地推拒,可谢陵太了解他,他的任何反应都在其意料之中。少年挣扎半天,只把衣服弄散了,情急之下,挤出了一丝哭腔:“你默许了的!谢陵,你、你也学坏了——不是,为什么你脱我衣服这么快啊??”
谢陵动作一顿,思索道:“唯手熟尔?”
他答得轻巧,迟镜一万个不服。可青年微凉的唇一落在他颈侧,迟镜顿时如煮熟的虾米一般,软绵绵缩成了一团。谢陵不急于打开他的身体,循着迟镜做过的事,从颈窝吻到耳垂,将那点软肉衔在唇齿间,翻来覆去地含弄碾磨,不消片刻,迟镜已满面酡红,吐不出硬气话了。
谢陵又亲了亲他,说:“乖。”
青年惜字如金,然声线轻沉,在情绪起伏时,伴着不易察觉的喑哑。迟镜本就被弄得迷糊,听他的声音响在耳边,更是抗拒不得,腰身渐软。
他其实是想和谢陵欢好的,只是进行到一半的宏图大业中道崩殂,下次机会又不知是猴年马月,难免委屈。迟镜控诉道:“你根本不在乎我,我对你动手动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吗?”谢陵无从解释,只道,“抱歉。”
“一点诚意都没有!”迟镜拍打水面,激起好些水花,扑湿了青年的乌发。可谢陵从不逞口舌之争,冰冰凉凉的手在水下游走,罩住少年浑身最丰润的部位。迟镜轻轻地“啊”了一声,谢陵稍一用力,软韧的臀肉便从指缝间鼓起,任他揉捏。
迟镜嚣张的气焰再度蛰伏下来,不安地扭动身子,吭哧半天。谢陵一手握住他早已翘起的前端,与自己的物事一同圈在虎口套弄,另一只手陷入少年的股缝,指尖一点点滑到粉嫩的褶皱处。
迟镜被刺激得夹腿,绷紧屁股。身后的穴/口也自发收缩,恰好吸了下谢陵的手指,往里一吮、又吐出来。
谢陵道:“好……”
低低的一个字,并没有继续说。迟镜晕乎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霎时脸色通红,不轻不重地咬住谢陵肩头。谢陵用手掌包着他的臀瓣,直到少年放松,重新把一截无名指揉进了窄小的穴口。
入口处软热,紧致得很。但迟镜动情已久,不难开拓。谢陵没说出来的话,关于他股间淋漓的汁水,很好地起了润滑作用,不多时,谢陵的无名指便能顺畅进出。
按理说,无名指是较少用到的。只因谢陵的食指和中指上都有剑茧,如果开始便磨蹭到娇嫩的肠肉,迟镜承受不住。所以谢陵耐心地等他适应无名指后,才慢慢添中指和食指进去,少年意乱情迷之下,发出扭股糖似的低吟。
迟镜被道侣滋润了三年,对他温柔尽致的情事十分依赖。什么雄心壮志、宏图大业全飞去了九霄云外,现在全身心交付到谢陵手里,迟镜难以控制地抬腿攀上他的腰,用大腿内侧磨他、催促他。
隔着水波,两人的肌肤若即若离。迟镜感到熟悉的巨物抵住自己的穴口,三指抽离,空虚和泉水一齐挤进。好在他不住地浮动着,后/穴翕张,浅浅地吞吐谢陵的冠部。箭在弦上,两人都十分难熬,谢陵耳廓的红晕染上眼尾,冰清玉洁的道君终也陷进红尘深处。
不料在此紧要关头,谢陵凝视着迟镜停住动作。少年迷蒙睁眼,见他缓缓地牵动唇角,露出一丝惘然神色。
“阿迟。”青年喃喃道,“若季逍于云雨方面,也同我一般。是否对你而言,他才是最终的良配?”
迟镜如遭雷击,骤然睁大了双眼。可是不等他说出什么,谢陵埋头在他颈侧,挺身契入了他的身躯。
进得太深,在白软的小腹上顶出了浅浅的轮廓。谢陵似有意不让他回答,轻轻按住迟镜的腹部,性器抵着他甬道里小块凸起的软肉,不住地冲撞碾磨。
迟镜一旦张口,呻吟声便似涂了蜜的弓弦,处于要绷断的边缘。他吐不出完整的话,手足并用,紧紧地纠缠在道侣身上。太热、太激烈,他就要被冲溃。在快意的海潮中,溺水之人,只能拼命抱住浮木。
谢陵松开揽着他后腰的手,慢慢移到了迟镜的嘴上。他极近缠绵地舔吻着少年的侧颈,身下却加重加快,好像要在他辩白之前,再与他同生共死一次。
迟镜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呜呜咽咽地摇头。
谢陵缓声道:“没事的,不哭。”
“阿迟,生死有命。我未必能陪你走到最后。”
“想必你已经存疑,不如由我来说。我能以青琅息燧剑的碎片重创段移,然而始终没对季逍动手,因为段移于你,百害而无一利;季逍虽非最佳人选,但胜在用情至深,匪石难转。”
“亡灵遗世,迟早有魂飞魄散的一天。秘境招亲将至,我会尽力助你,直到确定你前途顺遂,此生安乐无忧。”
青年抱着怀中人,察觉温热的液体滴在手上,眼底的惘然变作了哀伤。可他想不出宽慰的话语,只能去吻他的眼睛,模糊地唤道:“阿迟,阿迟……想了好些天,仅此番字句。抱歉,还是让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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