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端来的时候,房间里气氛略诡异,几个人都沉默的不像话。
秦见端挑眉,湛江的视线一直在盘子之间乱转,一看就在想等会儿吃什么,心倒是大。
一顿饭气氛诡异至极,秦见端停筷后其他人也陆续停筷。
湛江下午差点虚脱,晚饭又做的美味,此刻才半饱,见秦见端眼里的严肃后只能跟着放下筷子,心里吐槽这些迂腐规矩。
秦见端:“小七,你明天下山,带湛江去异灵局注册。”
回应的是从未说话的六师兄,他语气听起来有点错愕:“明天?”
听到下山,湛江瞬间有了活力,问秦见端:“那我们能不能去趟专卖店,我手机坏了,电脑也没带过来。”
天天在山上呆着,没有电子产品他都快无聊死了。
阮温良眼刀子刮他,“师父,六师兄,我明天和七师兄一起下山,绝对把七师兄完完整整带回来。”
秦见端点头算是应了,对万俟砚道:“在外面多看看,二十年来山下变化不小,望城区郊外出现了‘域’,带湛江练练手。”
说完对湛江笑了笑,“小七很久没下山,身子骨又弱,还容易被骗,你会帮我保护好他的,对吧?”
湛江点头,学着阮温良的话气人:“师父放心吧,我绝对把万俟师兄完完整整带回来!”
“噗——”印诺言笑出来,子书辞也忍笑忍的辛苦,阮温良低声骂了句“白痴”。
六师兄是个老实的,语气有些无奈,“阿砚虽然在师门序位第七,但实力当排......前三,你路上和阿砚多学,必有收益。”
湛江有点明白了,这个师门其实从上到下都不太友好。
阮温良说的照顾,是照顾好万俟砚的出行,但在秦见端说完“域”后,自己的照顾便成了不让他受伤害。
这老师忒小气,自己只不过认错了人,又是让他后背受伤,又是给他挖坑的。
但是输什么也不能输面子,湛江故作高深:“六师兄,我说的‘照顾’,便是指没必要让七师兄出手。”
晚饭后,湛江还没来得及问子书辞怎么样看了,就见万俟砚准备回去。回去的路着实是条死路,湛江马上抱紧大佬大腿回自己的山峰。
有人罩着的好处马上就出来了,万俟砚猜测湛江晚上会吃不饱,下午就在灶台蒸上糕点,两人回去时间正好。
湛江惬意中见万俟砚温和模样,忍不住问:“万俟师兄,师父口中的‘域’是指什么?”
“你连‘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夸下海口,不必让七师兄出手?”阮温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穿着一身皮卡丘印花睡衣,趿人字拖,看上去没那么盛气凌人,还是一见湛江就忍不住刺两句。
径自坐在万俟砚旁边抢走湛江最后一块枣泥糕,尝了小口,“七师兄,下次糕点做点不太甜的吧,有点腻。”
万俟砚递给他一杯茶,阮温良一口喝完,把剩下的枣泥糕放回盘子里。
万俟砚又给他倒茶,“吃完。”
阮温良看着枣泥糕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惹万俟砚不开心,于是把剩下的吃完。
阮温良看着湛江:“知道什么是圣子和恶意吧。”
湛江想顶两句回去,阮温良没有等他说话,“域简单点说就是那片恶意过重,附着在人、或者物上,无法消散,形成了扭曲的空间。如果不找到阵眼将其拔除,那一片的所有生灵都会受到影响,成为阵眼的养料。”
“域分八级,除最危险的‘天灾级’,从一到七危险依次减弱。为了保护异能者,去相应的域前要在异灵局登记,查看是否有相应资质。”
阮温良瞟了湛江一眼,“望郊城的域是六级,你的资质也就末等的丁中,刚好是上限。”
湛江:“丁中?不是丁下吗?”
阮温良面无表情:“哦,局长觉得‘下’不好听,就把每一大级又分圆满、上、中三层,丁中其实就是丁下,你要是觉得丁下更好听的话——”阮温良微微一笑,颇有扳回一局的快感,“丁下。”
湛江也笑,咬牙切齿问万俟砚,“万俟师兄,阮温良是什么等级?”
万俟砚:“甲中。”
“就他!!!”湛江难以置信地站起来,看着阮温良,冷静后凉凉道,“那看来甲级也不是什么稀罕的。”
阮温良也不稀罕湛江那声师兄,无视湛江,“七师兄,你们除完域后要在山下待一段时间吗?”
万俟砚看他。
阮温良:“我想出去玩两天,但是二师兄管的太严了......您帮忙遮掩一下?”
阮温良举着两根手指,剪了剪,眼睛澄澈:“就两天,一天也不多。”
看万俟砚不为所动,阮温良趴在桌子上撒泼,“二师兄大学开课前他都待在家里,再这么下去我会被逼疯的。”
湛江嗤笑,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吐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撒娇,丢人。”
说完又抬高声音,“放心,我们除完域,一定马上回来!”
万俟砚喝茶的动作一顿,只听“碰”的一声,湛江连人带椅摔在门外。
阮温良脸色发寒,声音都带着刀锋般的锐利,“聒噪。”
湛江躺在地上抽着冷气,没想到这人和印诺言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他都看不清这人是这么出的招。
但是就这被被摔出去五米远,竟然也没感觉到有多疼,可能最多有点青紫......
青紫?!
湛江跳起来,大怒:“昨天晚上摔我的是你小子吧!”
阮温良眼神轻蔑的俯视着,“弱鸡。”
湛江涨红脸撸袖子:“老子跟你拼了!”
阮温良终于有机会开自己的爱车出门,开车前对着车内后视镜抓了把头发,然后转一下方向,对准在后座上坐姿有些不正常的湛江,笑得更开心了。
湛江看见阮温良就来气,身上各种地方传来的疼痛让他在骂人前保持些冷静,避免了像昨晚一样被摔打。
湛江脾气变“软”,阮温良反而觉得不好玩,边开车边和万俟砚介绍一路上看见的东西。
广告屏是什么,路上竖立的石柱叫电线杆、上面错杂的线条是电线......
湛江越听越觉得奇怪,想起秦见端说的万俟砚二十年没下过山。
可是就算没下过山,山上也有电视和网络,不至于这么没有生活常识吧。
再看看万俟砚,湛江突然意识到,印诺言、子书辞甚至是万俟砚,这些人看上去年龄在二十三到二十五,但在师门的排行却从二跨越到七——秦见端一年内就收两三个徒弟吗?
不太妙的预感在心里放大,湛江谨慎开口,“万俟师兄,您真的二十年没下过山啊?那您岂不是有记忆来,都在山上待着?”
车内突然一静,透过后视镜,湛江能看到阮温良冷下来的脸,他眼中青光大放,比昨天揍自己的任何时候都要明亮,车内的空气像是被抽走,湛江忍不住往车门边缩缩身子。
万俟砚一直没什么感情起伏,此刻反而合上书放在一边,认真了一点。
万俟砚:“听说你有个哥哥。”
话题转变有点快,湛江迟疑片刻后点点头。
万俟砚:“如果你还是十八之龄,你的哥哥却已迟暮,你会难过吗。”
湛江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车上被按下静音键,直到车子停在市中心的写字楼前,旁边“国家异灵安全局”的大字十分显眼。
湛江本就看向外面,猛然瞟见那几个字,好像在浮动,看的人眼睛有点花。
万俟砚:“不要盯着牌匾看,上面有精神力覆盖,看久会晕。”
湛江“嗯”了一声下车,脚一软差点平趴在路上,引得门口的人望过来。
阮温良冷笑了一声,下车帮万俟砚打开车门,“七师兄,我就不上去了,在下面等你们。”
巍山并未真的收湛江,去登记异能、领任务并不困难,阮温良和他们一起反而会让流言飞起。万俟砚二十年没下山,现在能认得他的人也不会轻易出现在异灵局,他二人最是方便。
写字楼表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装潢却是很豪横,湛江看了看提示牌,新员工登记在六楼,直接招呼万俟砚上电梯。
新员工登记处人不多,看起来空荡荡的,湛江在表上登记了一下姓名、年龄、籍贯、现住处之类的基本信息,拿着盖完章的登记表按指示去24楼录异能。
万俟砚看着26楼旁边的“局长办公室”,突然:“我去一趟26楼,你录完再领任务。”
24楼的人就多了,长椅上坐满人,男女老少全部都有,前台看了一眼他的登记表给了他一个488的号,估计觉得湛江是个新人多解释句:“今天是异能等级重新评估的日子,很多人来重测等级,你可能要等会儿。”
湛江看了眼屏幕上的字,才到153,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帅哥,大概要多久?”
前台:“快点两个小时就到了。”
湛江抓了抓头发,找到一个连着的两人座坐下,把外套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等万俟砚下来。
没有手机,湛江无聊的打量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中有人会搓火球,有的人头发会突然边长,觉得很神奇,带动意念眨了下眼,这些人身上立马出现金、黑交织的光。
和之前看到的其他人不同,这里的人金光更盛,恶意则是被他们很好的隐藏起来。
和子书辞他们在一起时还没感受,现在,他仿佛真的进入了异能的世界。
就是不知道谁在用异能,耳边有种“咔喳咔喳”的裂纹声。
湛江正看的起劲,突然有人气势汹汹走过来,恶意也有些控制不住般在金光中翘起触手。
来人脸色太过可怕,湛江左右看了看,人最后停在自己面前,一脸疑惑:“你叫我?”
“你刚刚看什么看!老子的功德瞎你眼不?!”
湛江一怔,这些人看起来好像能感知到别人在看他们,而且这似乎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来人的脾气又大又臭,说着就拎起湛江的衣领,“你TM发什么呆!一个小黄毛还敢看你关雍爷爷的功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湛江看着溅到自己衣领上的唾沫星,和关雍遒劲的肌肉,脸色渐渐冷下去。
“咔喳-”
关雍一把夺过被湛江差点捏碎的登记表,“原来还是个新人。湛江,家在.......哈哈哈哈哈!”
关雍爆笑,高声道:“大家快来看看,这里有个人,登记表上写的是他家住在巍山!他家住在巍山呀!”
声音退潮般安静,除了测试房内叫号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湛江身上。
不解,鄙视,震惊,崇拜,好奇。
“咔喳咔喳-”
湛江起身,摇了摇脑袋,把破碎声摇出脑袋,淡声:“巍山怎么了?”
关雍嗤笑:“小子,下次行骗打听打听,巍山到底是什么地方。就你——”他上下打量,猛地提高声音,“给你关爷爷打扫下水道都不配!”
湛江被激怒,眼睛黑的出奇,双手呈虎状冲出去。
湛江的路数简单,关雍一拳正面轰向湛江的门面。
湛江昨天挨了阮温良一晚上的打,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对付异能,就要用异能。
第二,打架,不能要脸。
于是湛江矮身一扑,抱住了关雍的腰。
正要闪身退开,“咔喳咔喳”声突然加剧,像是裂纹在湛江周围攀爬,吵得湛江脑子发麻,愣神的功夫背后一痛。
不是印诺言的戏弄,也不是阮温良的冷漠,痛到湛江以为自己的身体要被洞穿,内脏全部破碎。
但是和湛江一起倒在地上的,还有关雍的皮带——湛江把他的皮带分解了。
关雍反应够快,双手迅速掐住裤腰,看向湛江的眼神极为凶恶,愤怒战胜了理智,一脚几乎用了八成力踢向湛江。
“砰!”24楼乱成一团。
湛江没忍住,一口血水吐了出来,被踢中的胸口闷闷的痛,上半身似乎不是自己的,出了铺天盖地的痛已经没有其他感觉,站起来都做不到。
关雍一脚踩在湛江脸上,湛江脸骨一痛,余光被脚底的灰遮挡了大半,瞟见其他人吃瓜的表情,还有人在举着手机录视频。
“咔喳咔喳-咔咔咔咔——”
湛江动了动手,放在了关雍鞋面上,闭上眼。
真的是,和异能扯上边,果然没什么好事。
关雍还在耳边破口大叫,“就这,巍山?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你要是能上巍山,老子都是异能届的老祖了!识相的以后见到你关爷爷以后就滚远点,今天吗——”
他抽回脚,在湛江嘴边点了点,“把爷的鞋舔干净了,你就能走了。”
湛江咳嗽了两声,笑了,突出一口带着灰土的血痰,“你是不是......搞错了。”
“巍山,好还是坏,你喜欢或者讨厌,在我眼里——就是个pi。”
他真的不稀罕拜秦见端为师,处处被刁难,被为难,被排挤,被欺负——而他弱到连那些人的招数都看不清楚。
甚至能看清招数的人,也能把他当蚂蚁一样踩。
可他是湛氏集团的二少爷啊,从小衣食无忧、受尽宠爱。
为了异能就要牺牲自己安稳富裕的生活、被尊重的人格,以及......唾手可得的社会地位,凭什么?
他宁愿不要这异能,做一个被世界的真相蒙在鼓里的凡人。
关雍眯眼,“小子,你找死?”
湛江脸上尽是冷漠,抬手。
然后虚空一握——
镜子碎裂的哗啦啦的声音遍布空间,刚刚的人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宽广空洞的黑暗之地。
身上的伤全部不见了,外套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湛江揉了揉额角,脑子有种沉甸甸的痛。
万俟砚说异灵局牌匾上有精神力时自己就该想到的,局里肯定会有人操控精神力。
湛江咬牙。
别让我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不然——把他门牙都打掉。
电梯门开了,湛江拿起外套过去,24楼的标识已经变成“炼心之境”,而26号的局长办公室按钮正亮,表达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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